第五百四十章 列好战阵,不要乱跑(第2/3页)

如今郑智便把耶律大石的两个目标重合在了一起,自己亲自立于这些州府兵马之中。

这一次也是郑智身边令兵最多的一回,直有两百多号令兵随在郑智身边,随时准备四处去传军令。

今日所谋甚大,想要准确指挥这么多士卒,令兵自然是多多益善。

李纲吴用等人,也跟在郑智身边,临机应变,也少不得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出谋划策。

大炮已响,涿州的城门犹如纸糊的一般,已然洞开。涿州不是大城,也有百年多不战,城墙并不厚重。城门一开,已然是一马平川。若是燕京哪种城池,必然有内城外城两道城墙,城门之处,还有瓮城用来防守,一道城门被破,还有瓮城阻挡,进得瓮城,还有一道城门要攻打。

所以这种真正的大城,必然是难以攻打的,就如汴梁,百万军民所在。若是真的誓死防守,金人几万军力,只能望城兴叹。即便后来蒙古成吉思汗亲自带兵攻打已经属于金国的燕京,也只能望城兴叹,攻都不想攻,围困之久,断水断粮一年,才把弹尽粮绝的燕京攻破。

所以城池在古代战争之中,发挥的作用远远比后人想象的要大。女真围困王禀驻守的太原城,也是这般。只要人心还在,再多的敌人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入城半步。

如此对比,靖康汴梁之悲,归根结底,就在于皇帝与一群读书人心态上的自作自受。金人攻不下外城墙,有人从里面自己打开。金人攻不下内城墙,皇帝自己出来束手就擒。

皇帝与达官显贵之苦难,那是自作自受,奈何几百几千万大宋百姓之苦难,实属无妄之灾。

“相公,游骑来报,耶律大石已经从西来,距此十多里,但是停住了脚步,不进不退。”吴用上前开口说道。

郑智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耶律大石谨慎非常,想要等到我们真正全力攻城。此时城门已开,传令米氏与往利打马冲城,另派两万沧州步卒随后进城。让头前的州府禁军把长梯往城墙上架。”

令兵闻言,飞奔出去十几人。

吴用在一旁皱眉又道:“相公,架起来几百长梯倒是不在话下,就怕这些州府禁军畏缩不前,不敢攀爬。耶律大石见得这般模样,必然谨慎不敢上前。”

郑智闻言摇了摇头道:“不急,待得骑兵入城,城头之上的辽人必然全部往城下去救。那个时候这些州府禁军自然能爬上城头。”

郑智成竹在胸,这攻城之战倒是小事,耶律大石才是重点,若是耶律大石不来,坐看涿州陷落。到得燕京之时,郑智还是会遇见今日的困境。

燕京城可不比涿州城,攻打燕京之难,可不是如涿州这么简单。那时候耶律大石麾下的骑士,也只怕要多上不少。

这才是郑智担心的事情。

涿州城门已开,五六千骑兵飞奔往前,直冲城内而去。

城内也已聚集了无数辽人士卒,全部拥堵在城门之下。

米真务与往利德二人打马在前,一头扎进了无数辽兵之中,惨烈厮杀已起。

无数骑士不断打马向前,只为砸开敌阵,把战线扩大。只要战线扩大了,源源不断的宋兵进城,一万辽人守卫的城池也就真正告破。

这些辽人残兵的凶猛,也是到达极致。即便面前是飞奔的马蹄。也不见一人后退,更有许多人手持长枪正面往马蹄冲去。

只闻得急速飞奔的马匹一声惨嘶,撞飞头前那刺伤自己的敌人之后,栽倒在人群之中,又压倒几人。马上的骑士更是飞出几步远,落在无数辽人中间,被人乱刀砍死。

米真务也不能幸免,好在米真务反应极快,看得面前迎着马匹而来的长枪,人已经翻身往后,坐骑扫倒几个敌人之后血流入注。米真务却是侥幸逃脱一劫,人已经落都了后面一匹马的背上,与一个军汉合骑一匹战马。

这便是游牧民族的天赋,在马背之上也能辗转腾挪,如履平地。

辽人保家卫国,自然奋不顾身。哀兵之威,也毫不欠缺。绝大多数人都有破釜沉舟视死如归的气势。

健马悲惨,却是马背上的主人更是心狠,对于座下这些极为忠诚的伙伴,也丝毫没有怜悯,迎着无数的刀枪,健马如麦秆一样一排一排的栽倒。

如此前赴后继的冲锋,对于辽人带来的伤亡更是巨大。

此时的死伤已然不是对比,而是两方压上去的筹码,便是看谁更敢死,看谁更不把性命当回事。

看谁更能扛得住压力。战阵的胜负,从来不是以伤亡对比来论胜败的。而是看谁能扛得住压力,达成最后的战略目的。

攻城之战,也不是城门打开了,就胜利了。城门只是一道防线,真正的防线是那些勇武之人。

此战攻城,若是没有米氏与往利,而是那些新兵入城,此时只怕早已被赶出了城门之外。再多的人手,也是枉然。

鼓点越来越密,伴随着马蹄冲入涿州城的士卒也越来越多。便是沧州的铁甲步卒也开始入城了。

每一队头前的必然是军官骨干,军官之后便是那些一脸紧张的新兵。骑兵在头前顶着压力,这些新兵在队头都头的带领之下,围攻着零星的辽人士卒。

甚至有些新兵为了给自己壮胆,口中嘶喊不止,便是地上早已死得透透的辽人尸体,也被这些紧张的新兵捅得稀巴烂。

更有人一边随着大队人马往前,一边往外吐着早上吃下去的饭食。许多人的铁甲之上,鲜血没有看到多少,尽是面饼与胃液混合的残渣。

许多话本演义之中,练了兵之后就能纵横于战阵无敌的故事,此时显得何其可笑。

好在郑智也是经历过第一次杀人之时的呕吐不止,更经历过第一次杀人的那种不由自己控制的紧张颤抖。没有自大到以为这些沧州兵列好了战阵,穿好了铁甲就能所向披靡。

久经训练的沧州新兵尚且如此,那些疏于操练,身上无甲的州府禁军,想来更是不堪一击。若是放任这些州府士卒暴露在耶律大石的马蹄之下,后果可想而知。

好在万事开头难,万事也都有第一次。这一次之后,这些沧州士卒必然能有一个巨大的升华。

因为接下来面对的,就不是那些零星之敌了,骑兵已然深入头前。此时大街小巷皆是两方之卒。成百上千的辽人散落在四处,也就在这些沧州士卒的面前。

“列阵,列好战阵,不要乱跑。”

“所有人举起长枪,不要乱动!”

“站好,都站好,快……”

“往前迈步!”

“刺!”

“再刺!”

到处都是军将呼喊,喊到撕心裂肺,喊到嗓子撕裂。

此时唯一还能倚仗的,只有军将的呼喊与平常操练的整齐战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