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派别的分裂(第4/5页)

军队也已经发生了分裂。新的军事条例规定,把从前授予贵族的军阶改为授予从军时间长的人,这对士兵而言是有利的。大部分军官却不欢迎新的制度,当被迫宣誓忠于国民、法律和国王时,有的人选择了逃亡,有的人选择拉拢士兵希望能自成一派。手下兵多将广的布耶侯爵显然属于后者。在不得已同意宣誓之后,他想方设法让军队忠于自己。一方面,他努力减少军队和公民的接触,防止军队染上反抗思想;另一方面,他谨言慎行,努力用自己的德行感化士兵,使他们拥护和爱戴自己。而在别的地方,军官却不是这样。他们不顾士兵的反对和舆论界的反映,克扣军饷,隐瞒军需账目,最终激起了士兵的反抗。1790年8月,南锡有三个团的士兵反抗军官,遭到了布耶的率兵镇压。巴黎人民对士兵十分同情,他们认为士兵是爱国的,而布耶却是一个阴谋家。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集会,要求控诉主张镇压的大臣。好在拉法耶特及时出手,平息了群众的不满。这时的议会,努力化解反革命和无政府状态带来的攻势。

看到国民议会面临困境,反革命团体得意万分。他们认为,无论群众是否支持议会,旧制度都将很快恢复。僧侣也在推波助澜,为了阻挠出售教会财产,他们甚至使售价高出原定的价格。平民摆脱了什一税,也获得了债权保证,自然和主教的政治主张并不相同。于是主教们便改用“教士法”来煽动教会的分裂。实际上,这项法律既不涉及教规,也不涉及信仰,并且已于12月26日获批通过。主教们却不这么认为,声称这项法律侵犯了教权。教皇也极力怂恿主教们反对僧侣世俗化。主教们决定反抗这项法律,不认可未经教皇同意设立的教区,也不认可以世俗方式任命主教的制度。

“教士法”引发的分裂

议会不但没挫败反革命联盟,反而使他们更加团结。事实上,如果最开始议会不强制撤换那些反对派神父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后果了。议会认为,僧侣们出于自身考虑,一定会赞成宣誓,凡拒绝宣誓的,必须撤换其职位。主教们却以为,所有教士都会和他们一样拒绝宣誓。结果议会和主教们都失算了。主教和教区司铎在宣誓问题上的选择并不一致,而是有的宣誓了,有的拒绝宣誓。拒绝宣誓的自然被换掉,新的继任者走马上任,并接受了奥顿和利达主教的任命。但是,被撤职的僧侣并不甘心,留在原来的教区继续发号施令,煽动人们违反法律。利益和制度之争最终演变成党派之争。僧侣分成反对派和宪政派两个派别,互相攻击对方为叛徒或异教徒。宗教也成为满足私心和私利的工具。

人民群众没有卷入这些纠纷中,但成为各派团结争取的对象。各派开始利用俱乐部的方式影响群众。俱乐部原本是私人会社,主要用来议论政府措施、国家大事和议会法律。这些讨论除了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外,没有任何权力。第一个俱乐部产生于凡尔赛宫,是布列塔尼地区的代表成立的,成立初衷只是商讨他们的步调,后来他们在雅各宾修道院里开会,便得名为雅各宾俱乐部。它的规模逐渐发展壮大,会员范围从市政人员扩展到普通公民,并在各省陆续建立了分部。它的影响力也逐渐增强,除对议会外,对市政府和人民群众也开始产生影响。雅各宾俱乐部逐渐发展成为新兴势力,并开始领导合法势力,左右社会的发展。

这时的雅各宾俱乐部,已经变为一个群众集会的场所。看到俱乐部性质的改变,一部分元老离开了,创立了一个类似原来俱乐部的协会,称为89年俱乐部。它在议会中占有优势,领导者是西哀耶斯、夏普利埃、拉法耶特、拉罗什富科等人。拥有人民基础的雅各宾俱乐部的领导者则是拉梅特和巴纳夫。看到这两个拥护新制度的俱乐部,反对革命的贵族一派也成立了俱乐部与之抗衡,先是叫作“无党派俱乐部”,后来又更名为“王政俱乐部”。他们想采用分发面包的方式争取群众的支持,但是群众视之为反革命机构,根本就不接受,还多次扰乱俱乐部的会议。1791年1月,这个俱乐部迫于群众的压力被市政当局查封,终于寿终正寝。

米拉波之死

由于国王几位姑母的出走,群众变得十分不安,他们担心宫廷正准备另一次出走。为防止国王从与杜伊勒里宫相通的万森城堡的望楼出走,群众纷纷到万森去拆除望楼。这种担心不是毫无来由,反革命分子正想趁乱把国王劫走。就在这时,国王被冲进杜伊勒里宫的六百多名武装人员劫持,他们企图挟持国王出走。拉法耶特及时率领国民自卫军赶到,挫败了敌人的阴谋。群众被驱散,宫中的反革命分子也被缴械。经历了这次事件,人们对路易十六可能的出走更加警惕。当路易十六要到圣克卢去时,群众和禁卫军便出面阻拦。为防止国王出逃,议会在宣布国君不可侵犯的同时,也宣布了国王不得出亡国外,否则立即失去王位。

当时有很多的逃亡者,议会想用颁布法令的方法来制止逃亡,却面临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任其逃亡,将会威胁国家安全;如果严加管制,又成了对人权自由的侵犯。基于不同的利益出发点,议员们分为三派,一派人袒护逃亡,一派人只关注人权,一派人又只关心国家安全。三派势力对制定什么样的法令各持己见。有人提出一个办法,剥夺所有逃亡者的公民权,没收他们的所有财产。米拉波认为,这项提议过于苛刻,好像与以严酷著称的《德拉古法典》一样。就当时的国内外形势而言,还没有严峻到必须采取这种手段的地步,议会最终没有采用这个办法。几天之后,也就是1791年3月2日,米拉波因操劳过度不幸离世,全国上下一片哀悼。巴黎人民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把他安葬在以“国士墓”命名的伟人公墓。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革命。他的勇敢精神,帮助革命取得了成功;他的冷静判断,帮助革命少走弯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当议会中有什么争执不下的讨论时,人们还不自觉地望向他曾经的座位。米拉波的死,对革命来讲未必是件坏事。因为他既想巩固王位,又想加强革命。实际上,万一他真的行动起来,不是王权压倒革命,就是革命消灭王权,想要两全其美,根本是不可能的。

从1789年10月5日、6日到1791年4月,国民议会完成了对法国政坛的改组;宫廷方面,在进行了阴谋活动的同时,企图出逃外国;特权阶级方面,在没落之后,十分想恢复往日的荣耀,他们企图推翻新制度,恢复旧天地。贵族方面,更是抓住一切机会反对革命,包括怂恿临时法院抗议高等法院复会、挑拨各等级反对废除省制、策划新的选举扰乱各郡的组织、要求议会解散、煽动军官叛变等。然而他们的反抗全部失败,于是不得不逃亡国外,发动欧洲其他国家来反对革命。僧侣方面,极端不满对教会财产的处理办法和有关教会的新制度。为了反对新制度,他们制造暴动,甚至利用宗教分裂来掀起暴动。这段时期,各派的分裂日趋明显,反革命势力积极筹备国内战争和国外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