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布伯的惊叹号(第2/2页)

朱四两也狐疑地道:“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彩戏师举着油灯,披衣去开房门。

开门一看,只见一个满脸写着奸诈二字的青袍客,负手立在门前月下。

虽有月色,但丝毫照不出不速之客的五官轮廓,就只感觉这是一个相当奸诈的人。

彩戏师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他抑制住自己莫名狂跳的心脏,他张口欲问:“兄台您找哪一位──”

他一开口,一件物体,快逾急电,像一个感叹号,“嗖”的一声,打入了他的嘴里。

快!

快得彩戏师连应变、闪躲、施法、招架的时间,都没给!

屋里的朱四两,昏暗中,只看见站在门槛处的彩戏师,背对着自己,身体一动不动,心中感到奇怪,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谁敲门啊?”

映着月光一照,就看见彩戏师一张完全爆烈得像虎口一般大的稀烂嘴巴,朱四两大骇,他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对面那个满脸奸诈的人。

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好像已经站好久了。

“小蜻蜓快跑去找二——”就在朱四两张口疾呼之际,那个奸诈的青袍客一扬手,那个惊艳的“感叹号”,便“嗖”的一声,打入他口中,连他那声喊的后面两个字“姑娘”,也闷死在嘴里。

这时候,夜空中,云遮月,稀沥沥的雨就开始下了。

那长发披肩的青袍怪客,仰面看着阴晦的雨空,面上的奸诈之气,渐渐消弭,忽然变得感伤了起来。

里屋的小蜻蜓,听到外面半天没有声响,她大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蓦然,她看到外间屋里有一个伤感的背影。

一个伤感的人。

他在伤感的看着夜空的伤感雨丝,默默感伤。

小蜻蜓有点惊、有点讶、有点怕。

这个人不是耍戏法大叔,也是杀猪大哥,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个人正缓缓的、慢慢的、徐徐的、轻轻的转过身来,跟小姑娘打了一个伤感的照面。

这人的五官,在昏暗里屋子里,虽然看不清楚,却有一对伤感的眼,眼里似有很多感伤的话,都遭感伤没;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无言无语也不需要言语的,无一处不伤感,无一处不感伤。

当他看到惊吓成一团的小蜻蜓的时候,他的眼神和神情也变得更加伤感。

一向喜爱小动物而她自己本身也像是小动物一般的小蜻蜓,很快的,从惊恐,到友善,转而到同情,她痴痴傻傻的道:“白头发大叔,你看见耍戏法叔叔和杀猪哥哥了吗?”

那个白发的怪人,只用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嘘,左右看看无人,低声神秘得道:“我刚才看见一个叫‘布像话’的坏人,杀了你的耍戏法叔叔和杀猪哥哥,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家,自己千万要小心啊!”

“那白头发大叔,你是谁啊?”姑娘果然害怕起来。

那人抚摸着腰畔“感叹号”形状的铁锥,伤感的道:“我叫布别离。”

“你看起来很伤心,白头发大叔……”小蜻蜓像哄孩子似的,伸出了小手,去擦拭白发怪人眼角的泪光。

——他居然流了泪?

——他为什么要流了泪?

——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

——还是他的身世本就很可怜?

——还是他的命运原就很悲惨?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比我更可怜、更悲惨的人么?

小蜻蜓这样想着,就听见这个白发怪人,突然泪流满面的问她:“小姑娘,你活得这么可怜、这么悲惨,我杀了你好吗?”

然后,他就发出了他的武器,一个惊艳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