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遍觅孤雏存友道驱驰千里护英豪(第2/4页)

叶凌风主张回家等候,实是存着私心,不过说来也未尝没有理由。但江海天想了一想,却仍是说道:“不行。在家里等他送上门来,希望究属渺茫,还是继续追踪的好。”

叶凌风好生失望,嘀咕道:“就这样茫无头绪地去追踪么?”江海天道:“也不见得就是茫无头绪,那帮人有七八骑之多,咱们沿途打听,总可以得到一些线索。李文成托孤于我,我若不能将他的孩子早日找回,总是不得安心。”

叶凌风不敢再说,只好跟随师父。师徒二人先走右边这条小路,走了五十余里,问过好几个过路客人,也曾向路边的茶亭伙计打听,都说没有见过这一帮人。江海天折回来再走中间这条路,走了十多里,问过几个路人,有的因为不知他的来历,怕惹事而不敢说,最后问到一个在田中耕作的农夫,才打听得确实的消息,那帮人是在正午时分从这路上经过的,这时已是将近黄昏了。

晚上不好赶路,也无法找人打听,江海天只好到镇上一个客店投宿,第二日绝早起身,再一路追踪,走了不久,果然又碰上了岔路。

以后一连多天,都是类似的情形,待打听得那帮人确实是从那条路经过时,相距的时间已是越来越长。他们师徒二人从直隶西南角进入山西,打听到的消息,那帮人已是在五天之前,就从这条路走过的了。

但这也还有线索可寻,不幸又过了几天,进入偏僻的山区,却再也打听不到那帮人的消息了。叶凌风旧话重提,说是追踪无望,劝他师父不如回家。江海天叹口气道:“换一条路走,过几天再说吧。大同是北丐帮总舵所在,咱们可以到那里请仲帮主帮忙打听。”江海天至此亦有点灰心,心中只存着一个希望了。

这一日他们正在路上行走,忽见前头有两匹快马,跑起来四蹄如飞,看来也是两匹罕见的千里马。

江海天道:“这两匹骏马的主人定然是不寻常的人物,咱们追上去看看。”他们师徒二人所乘的白龙驹与赤龙驹甚具灵性,见了同类的骏马,起了争胜之心,不待主人鞭策,便放尽脚力,向前追赶。但也要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刻,双方的距离才渐渐拉近。

江海天这时正是看得分明,不觉吃了一惊,原来骑在马上的乃是两个军官。马蹄上有烙印,江海天曾见过御马,他眼光锐利,只一瞥就认得这是大内的钤记。江海天心道:“这两个人坐的御马,一定是大内派遣出来的高手无疑。这可不方便向他们打听了。他们如此匆匆赶路,不知是为了什么紧要的事?”恰好就在此时,那两个军官在钤马上交谈,有几句话语断断续续地飘进江海天的耳朵。

只听得其中一个军官道:“那独角鹿的消息不知可不可靠?”另一个军官道:“不管是真是假,咱们也总得缚住那条孽龙。然后,——”说至此处,江、叶两骑马已赶了上来,那两个军官愕然回顾,话声也倏然而止。转瞬之间,江、叶二人的坐骑一阵风似的就过去了。那两个军官不禁失声叫道:“好两匹宝马!”

江海天听到了这几句断断续续的对话,不由得陡地疑心大起,暗自想道:“他们说的独角鹿,想必是一个人的绰号。‘祁连三兽’中的鹿克犀额角凸出一个肉瘤,莫非说的就是他了?夏儿已给那帮人抢去,这消息官家早已知道,那鹿克犀所报的又是什么消息呢?还有,那条孽龙又是指谁?”

这时他们师徒二人的坐骑早已把那两个军官远远甩在背后,江海天暗暗后悔,心道:“早知如此,不如在背后跟踪他们。等待机会查个水落石出。”要知江海天的坐骑已经显示出它的脚力,倘若此际江海天勒住坐骑,策马缓行,等候他们,那就太过着了痕迹。

鹿克犀是主谋诱骗李光夏的人,虽然他如今已是给另一帮人抢去,但有关鹿克犀的消息也还很可能牵连到李光夏。江海天好不容易才发现这一丝线索,焉肯放过?

江海天本是不善于作伪的诚厚君子,但人急智生,却也给他想出了“笨”方法来。

在马行如飞之际,江海天突然“啊哟”一声,假装失足坠马,摔出了数丈开外。他那匹赤龙驹久经训练,见主人坠马,便即放慢了脚步,走到江海天身边。

叶凌风大吃一惊,连忙也勒住坐骑,过去看他师父。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一惊之后,随即起疑,师父的武功、骑术,都是人所罕及的,怎的会突然坠马了?问道:“师父,你怎么啦?”江海天道:“还好,摔得不算很重。”

那两个军官的坐骑,比不上他们师徒二人的神骏,但也相差不远,不过一会,就赶了上来,见此情状,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匹坐骑虽然不错,但脾气却似乎很是凶呢,哈哈,好马也要选择主人,看来它是不服你骑。”他们的坐骑跑得很快,说了这几句话,也就早跑出了一大段路程了。江海天假装哼哼唧唧,也没有回答他们。

此后,江海天就控制坐骑,不让它跑得太快,也不让它太过落后,黄昏时分,那两个军官进入一个小镇投宿,江海天也跟着进去。

那两个军官刚在客店门前下马,见江、叶二人也跟着来到,微有诧意,说道:“你们的坐骑倒是跑得很快啊。你没有摔坏吗?”江海天道:“托赖,托赖。还好,还好。”

客店的主人见有军官来到,慌忙出来迎接,百般奉承。那两个军官大剌剌地说道:“把我们的马匹好好洗刷,好好照料。我们明日一早便要起程。”那店主人应道:“是。”上去牵马。江海天道:“我们这两匹马不用洗刷,你只须给我喂饱它草料便是。”

那店主人也稍稍懂得相马,不觉有点踌躇,说道:“我们的马厩地方不大,你们四匹马同在一起,若是其中有一匹发了脾气,踢坏了另一匹,这个,小的可担待不起。”高的那个军官哈哈笑道:“不要紧,我的马若给踢伤,就把他的赔给我便是。这也是两匹好马,应该给他好好照料。”

江海天心里暗暗好笑,“原来你们是在打我这两匹马的主意。”那店主人见军官如此说了,方敢收容江、叶二人的坐骑。

待到三更过后,江海天悄悄起床,吩咐叶凌风道:“我去去就回。若是有什么响动,你立即出声。”

江海天的轻功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到了那两个军官的窗外偷听。

许久都不听见声息,江海天心道:“难道他们睡着了?好,既是听不到什么,我索性进去点了他们的昏睡穴,搜一搜他们身上带有什么公文。”

正想付之行动,忽听悉索声响,一个军官道:“咦,你也没睡着?”另一个军官笑道:“彼此,彼此。陆兄,有件心事我委决不下,咱们斟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