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卷 第 二 章 故人来访(第3/4页)

关山月在一家茶馆前停下,拴好了马,提着他的简单行囊进了茶馆。

行囊里没有什么,只有一把“巨阙剑”跟两件换洗衣裳。

两件换洗衣裳不算什么,“巨阙剑”普天下只这么一把,再加上来处不同,这么一把“神兵”,是不该离身。

小茶馆只有七、八付座头,也相当简陋,到了这种地方,还有什么好挑的!

关山月在靠里一付座头坐下,把行囊就放在桌上,伙计来问,关山月只喝茶不吃东西,伙计应声走了。

伙计刚走,门外又响起蹄声,骤雨般,来得疾快。

有什么急事儿?

好在是这种地方,换个人多一点的地方,得留神撞着人!

骤雨般疾快蹄声在茶馆前倏然停住。

看得见,两匹高头健马带起一蓬黄尘,长嘶声中在门外踢蹄而起,都一个飞旋停住,好骑术!

转眼工夫之后,步履声像擂鼓,进来了两名黑衣大汉,一名络腮胡神情骠悍,一名黑脸无须,煞威逼人,两个人都提着一具革囊,长约二尺,宽约一尺,看上去不轻,往桌上一扔,砰然两声,桌子直晃。

两个人挑的座头跟关山月隔一张桌,坐下就拍桌子高声叫喊:“人呢,人呢,过来一个!”

声震屋宇,没顶棚的屋顶,灰尘直往下落!

刚两声砰然大震,又这么打雷似的叫喊,伙计还敢不来?来得飞快,还躬身哈腰,满脸陪笑:“两位客官……”

络腮胡大汉抬起毛茸茸的大巴掌一摇,声似霹雳:“少罗唆,拣好吃的、好喝的送上来就是,少不了你的银子。”

黑面无胡大汉紧跟着一句:“要快,爷们有急事赶路,耽误不得!”

这可让伙计为了难!

头一个那一句好办。

第二位这一句让伙计不敢应声,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关山月的茶还没送来呢,伙计望着关山月,直嗫嚅。

这是想让关山月说句话。

显然,这两个大汉惹不起!

这谁都看得出来。

看不出来,不是瞎子就是笨!

关山月说了话:“不要紧,我不急,”

伙计如奉纶旨,神情松了,连声答应,急急而去。

两个大汉不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转脸看了关山月一眼,连声谢都没有。

黑面无须大汉倒是说了话,只是他说的是这么一句:“门口那匹蒙古马是你的?”

“你”,真客气!

关山月道:“是的。”

没在意,而且实话实说。

恐怕不实话实说也不行,在座的客人只关山月一个。

关山月又为什么要不说实话!

黑面无须大汉道:“好马,只怕是百里选一的。”

倒是好眼力!

关山月道:“谢谢,还行。”

络腮胡大汉也说了话:“你这是往‘热河’去?”

也是“你”。

关山月仍不在意,也仍实话实说:“是的。”

两个人没再问了,只双双深看了关山月一眼。

这时候伙计也正好送吃喝上来,店小,也简陋,可是吃喝都不错,大饼、牛肉,还有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大汉指明了要好吃好喝的,不敢不送好吃好喝的。

两个大汉不知道是真有急事得赶路,还是吃相一向如此,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盘子、壶都底朝了天。

酒足饭饱,抬起毛茸茸的大巴掌一掠嘴,掏出银子住桌上一扔,抓起个人的革囊就走。

倒是干脆。

给了银子了,而且只多不少,也没让找。

直到听见马蹄声又骤雨般疾快的去了,伙计才敢去拿银子,收碗盘,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朵了!

喝过了,关山月也要走。

伙计过来接茶资,迟疑着说了一句:“这位客官,一路上可要小心。”

关山月道:“怎么?”

伙计道:“刚才那两个,不是看上客官的蒙古马了么?”

关山月知道,看那两个,还不至于,不过伙计总是好心,恐怕这就是关山月给他方便,为他解难,换来的,关山月谢了一声,道:“刚那两个,以前见过么?”

伙计摇了头:“没见过,头一面,不过,像那两个这样的,这些时日倒是见过不少。”

关山月听进了这一句,道:“从哪儿往哪儿去?”

伙计道:“都是往‘热河’去。”

关山月道:“知道是干什么的么?”

伙计摇了头:“不知道,许是跟打围有关,可又不像京里来的,京里来的也不走这条路。”

关山月道:“打围?”

伙计道:“客官不知?皇上快要上‘热河’围场打围了,每年都来。”

“木兰秋狩”,这关山月知道。

肩负匡复重任,清帝的一举一动都得知道,最好能了若指掌。

关山月道:“怎么说京里来的不走这条路?”

伙计道:“客官不知道,‘热河’的官府衙门早就打点了京里的禁军。侍卫也早来‘围场’里外布上人了,京里来的,都走官道,走大路,经驿站,住驿站,哪会走这种地方?”

关山月道:“所以你说你见过的,像这两个的那些人,不是从京里来的?”

伙计道:“正是。”

关山月道:“怎么知道从这里住‘热河’的那些人,跟打围有关?”

伙计道:“我只是那么说,要不怎么平常少人走这条路,这些日子却这么多,还都是像这两个这样的?”

关山月道:“这倒是。”。

伙计道:“不过,也许是平常来往走官道,走大路的,这一段时日京里来的人多,所以都避开官道、大路,走这儿来了。”

倒也有这个可能。

只是,都是像这两个这样的么?

关山月心里想着,没说话。

伙计道:“客官不是要往‘围场’一带去吧?”

关山月道:“不是,我只是路过‘热河’。”

伙计道:“那就好,这段时日别往‘围场’一带去,盘查得严谨,要是让那些人找了麻烦,那可是大灾难。”

关山月道:“谢谢。”

伙计道:“恐伯客官得经过‘承德’,那也一样,‘承德’是省城,大小街道布满了吃公事饭的,唯恐出差错。出一点差错,轻的丢官罢职,重的就要掉脑袋,官里的防得严,防得紧,倒霉的可就是这一阵子进出、来往的人了。”

这伙计还真是热心,都想到了。

不让人为难,给人个方便,竟有这么大好处。

关山月再次称谢。

伙计没再说什么了,关山月知道的也够多了,走了。

出“古北口”望口外的景色,不过只一道城墙之隔,里外竟大不相同。

眼前的“热河”境内,一片荒凉,不是草原,就是沙漠,一眼看不见人烟。

关山月此刻体会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一句:也体会到“一出嘉峪关,两眼泪不干”这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