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锋镝情潮(第2/8页)

熊倜道:“这个倒不然,人非圣贤,焉能无过?只要做错事后知道不对,也就算了。”

夏芸说:“是呀,我也不知道我爹为什么常这样说,我也像你的说法劝他,他老人家就说我年纪小,还不懂,以后就会知道。我爹说他就是以前做了些错事,弄成一辈子心里都不舒服。”

她低下了头,像是在为那老人难受,熊倜伸过手去,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夏芸低低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什么话都告诉你了。”

忽地她又抬起头来,展颜笑道:“我们不谈这些,还是谈谈别的高兴的事,我告诉你这么多,你也该对我说说你的事了。”

熊倜叹了口气,说:“我的身世,说起来更难受,还是以后再说吧。”

夏芸道:“好,今天我们不说扫兴的话,我要今天成为我最快乐的一天。”

她举起杯来,和熊倜喝了一杯,又说:“你怎么会在路上跟人打架?我听人说路上有人打架,走出来你已经站在旁边看了,那个骑马的人武功倒不错,其实我也不见得打得过他。”

原来她久居塞外,中原的豪杰,她根本一个也不知道,是以孤峰一剑虽然享有盛名,她也没有听说过。

夏芸又说:“看你的样子,大概连我也打不过,你要是陪我回家去,我就叫我爹爹教你功夫,以后就不会给别人欺负了。”

她以为熊倜那天受了别人的气,吃了亏,她不知道熊倜的武功,连她爹爹也打不过,叽叽呱呱说了半天。熊倜微笑听着,也不道破,心想:“以后她见了我的武功,一定会欢喜了。”

说着说着,夏芸脸上露出春花般的笑容,眼光轻轻掠过熊倜宽大而强壮的胸膛,停留在他的脸上,轻轻地说:“不过我现在可不要回家,我要你陪着我,高高兴兴地玩一段时候。”

她脸上现出幸福的憧憬说:“我们顺着长江水道走到哪儿,玩到哪儿。你也要买匹好马,我们可以在原野上一起奔驰,累了,我们就歇下来聊天。我真喜欢江南,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美,无论春、夏、秋、冬,都可爱极了。”

熊倜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光里,可以看出他也是那么的幸福。人们在幸福的时候,说话反是多余的了。

他们在当涂,一耽就是好几天。当涂附近之采石矶,本盛产铁,熊倜的倚天剑丢了,就在当涂选了口剑,倒也甚是锋利。

夏芸又在当涂的马市里,替熊倜选了匹马,配上鲜明的鞍子,虽非良驹,看上去也蛮神骏的,这样一来,熊倜竟像是出来游历的富家公子了。熊倜心中暗自好笑,这几个月来,他的身份变得多快呀,像演戏一样,其实人生,不也就是演戏吗!

他们从当涂到芜湖,过鲁港、荻港,到铜陵,一路上,人们不再以惊奇的眼光看着他们,而是以羡慕的神色。男的宛如临风玉树,女的也是娇美如花,再加上良驹轻裘,衣履鲜明,怎不叫人羡煞。

冬天到了,春天也就快了,他们走得极慢,到湖北的时候,已是春天了。

湖北本为古云梦大泽旧迹,湖泊极多,这也是塞外所没有的。夏芸一路上指指点点,高兴得很。春天到了,他们的心里也染上了春的气息。

走过鄂城的时候,他们看到一队镖车。镖头是个中年胖子,骑在马上,顾盼自雄,倒也神气得很。镖车很多,看样子保的是一趟重镖,但镖局里连镖头带伙计,一个个样子都轻松得很,像是明知不会有人来夺镖。

熊倜斜眼望着那镖头,只见他目光松散,身上的肉,也胖得发松了,心想:“此人就是有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镖行里怎会要他来保这趟重镖,难道湖北武林中,没有能人吗?”

那镖队和熊倜及夏芸,同宿在一个客栈里。晚上,镖伙们一个个放怀痛饮,又赌又闹,那镖头也不去管,熊倜更是奇怪。

那夏芸见了镖队,却高兴得很,跟熊倜说:“你看,替人保镖也挺好玩的,还可以乘此到各地去游玩,可惜我是个女的,镖局里又没有女镖头,不然,我也要去保镖了。”

她望了熊倜一眼,又说:“我爹爹说他当年也是保镖的呢。”

熊倜正在想着心事,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声,也没有在意。

吃完了饭,夏芸拖着熊倜到店门口去,看那插在门口的镖旗。

只见那镖旗绣得甚是粗劣,质量也不好,上面有“武威”两个大字,旁边绣着九把小剑,每把的头都连在一起。

那镖局有个伙计站在门口,看见有人在注意镖旗,再一看是两个年轻男女,样子又文气得很,胆子立刻就大了起来,大模大样地,走了过来,大声叫喝着:“喂,你们看什么?”

夏芸说:“看看有什么关系?”

那镖伙说:“什么东西都可以看,就是这镖旗,却随便看不得。”

夏芸生气道:“我偏看不可!”

那镖伙粗哼了一声,说:“看不出你这小妞儿,气倒是满壮的,我劝你趁早跟你的老公跑走,不然大爷一生气,把你们两个娃娃都打扁了。”

夏芸气往上撞,正要变脸,熊倜一想,在闹市之中,何必为了小事,跟这等人闹气,硬拉着夏芸,往里走了。

夏芸低声气道:“你不要拉我,我一定要教训教训那家伙。”

熊倜劝道:“算了,算了,我们又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夏芸道:“那镖伙真是可恨极了,想不到镖局里的人,这样不是玩意儿。”

这时那胖子镖头正好走出来,听到了夏芸的话。他看了两人一眼,见是两个衣履华美的少年,他毕竟久走江湖,眼光厉害,见这两青年虽然文秀,却带着一股英气,尤其男的更是神气内蕴,双目带采,两太阳穴高高鼓起,显见是内功已有极厚根底,若然被镖伙无心得罪了,总是不好。

于是他笑嘻嘻地走过去,拱手说道:“两位请了,不知道敝镖行的哪个蠢才,惹了两位的气,在下一定要好好告诫告诫他们。”

熊倜见他甚是客气,也说道:“没有什么,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夏芸却抢着说:“你们镖行的伙计怎么那么凶,人家看看镖旗都不行。”

那胖子镖头笑呵呵地说:“这倒要怪我了,只因那镖旗是武当山上传下来的,敝镖局仗着那镖旗,行走各省都没有出过事儿,所以在下才叫镖伙们特别守着那旗子。”

他哈哈笑了声,说:“不过我没想到那镖伙怎的不懂事,像两位这样的人物,不要说看上两眼,就是要将镖旗拿去,我史老三也只有拱手奉送的。”

夏芸一听这人讲话倒客气得很,她不知道他话中也带刺的,反而气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