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小马 第五章 狼 人(第2/2页)

常无意又用酒坛挡住了脸。

老婆婆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不服气,我也知道你的武功很不错。可是跟朱五太爷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她叹了口气,道,“连我跟他比起来都差得远,否则我又何必挨在这里受苦!”

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等着杀朱五?常无意没有问。

他一向不喜欢探听别人的秘密。

老婆婆道:“他不但是狼山上的王,只要他高兴,随便到什么地方都可以称王。当今江湖中的高手们,几乎已没有一个人的武功能比得上他。”

她的口气中并没有愤恨和怨毒,反而好像充满了仰慕。

她又开始喝酒,一口就把剩下来的酒全部喝光。眼睛里总算又有了点光。

常无意的酒坛也空了。

老婆婆看着他,忽然道:“你为什么不问我跟朱五,究竟是什么关系?”

常无意道:“因为我并不想知道!”

老婆婆道:“真的不想?”

常无意道:“别人的秘密,我为什么要知道?”

老婆婆又瞪着他看了半天,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喜欢你!”

她忽然从身上拿出样东西塞在常无意手里,道:“这个给你,你一定有用的。”

她拿出的是个已被磨光了的铜钱,上面却有道刀痕。

常无意忍不住问:“它有什么用?”

老婆婆道:“它能救命。”

常无意道:“救谁的命!”

老婆婆道:“救你们的命。”

她又解释:“你若能遇见一个左手上长着七根手指的人,将这枚铜钱交给他,随便你要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常无意道:“这个人欠你的情?”

老婆婆点点头,道:“只可惜你未必能遇见他,因为他是头夜狼,白天从不出现。”

常无意道:“我可以在晚上去找。”

老婆婆道:“你绝不能去找他,只能等着他来找你。”

她的表情很严肃,又道:“在别的狼人面前,你甚至连提都不能提起这个人。”

常无意还想再问,老婆婆却已睡着了。

忽然就已睡着了。

常无意只有悄悄地退出去。等他退出门的时候,老婆婆身子又缩成了一团,缩在床角,又变得说不出的衰老疲倦,惊慌恐惧。

常无意坐下来,坐在蓝兰对面。刀锋般锐利的眼睛里,已布满红丝。

他已醉了。

他一向很少喝酒,他的酒量并不好。

蓝兰道:“你们在里面说的话,我们在外面也听见了。”

常无意知道。

他本来就希望他们能听见,免得他再说一次。

蓝兰道:“那位老婆婆究竟是什么人?”

常无意道:“是个老婆婆!”

蓝兰眨了眨眼,道:“我想她一定是位武林前辈,而且武功极高。”

常无意忽然回头,瞪着小马,道:“这是你的女人?”

小马不能否认。

可是他当然也不能承认。

常无意道:“她若是你的女人,你就应该叫她闭上嘴。”

蓝兰抢着道:“我若不是呢?”

常无意道:“我就会让你闭上嘴。”

蓝兰闭上了嘴。

常无意道:“这次我们上山,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我们是去玩命的,所以……”

小马道:“所以你还有条件?”

常无意道:“不是条件,是规矩,大家都得遵守的规矩。”

大家都在听。

常无意道:“从现在开始,男人不能碰女人,也不能喝酒。”

他的目光如快刀:“若有人犯了这规矩,无论他是谁,我都会先剥他的皮。”

狼山的山势并不凶险,凶险的是山上的人。

可是山上好像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至少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见过一个人。

现在已近黄昏。

夕阳满山,山色艳丽如图画。

常无意在一块平台般的岩石上停下来,道:“我们歇在这里。”

立刻就有人问:“现在就歇下,不嫌太早?”

问话的是香香。

直到现在,山势还很平坦,所以她们还骑在驴子上。

她的风姿高贵而优美,张聋子的眼睛很少离开过她。

常无意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也没回答她的话。

张聋子道:“现在已不算早。”

香香道:“可是现在天还没有黑。”

张聋子道:“天黑了,我们反而要赶路了。”

香香道:“为什么在天黑的时候赶路?”

张聋子道:“因为天黑的时候比较容易找到掩护,而且这山上的夜狼也远比别的狼容易对付些,何况……”

常无意忽然打断他的话,道:“她是你的女人?”

张聋子很想点头,却只能摇头。

常无意就到了香香面前,轻飘飘一掌拍在她骑的驴子头上。

驴子倒了下去。

香香也几乎倒了下去。

总算她反应还快,总算站住了脚,可是她也闭上了嘴。

小马笑了。

常无意霍然回头,盯着他,道:“你在笑?”

小马本来就在笑,现在还在笑。

常无意道:“你在笑谁?”

小马道:“笑你。”

常无意沉下脸,道:“我很可笑?”

小马道:“一个人若是总喜欢做些可笑的事,无论他是谁,都很可笑。”

他不等常无意开口,很快地接着又道:“想不让天下雨,不让人拉屎,都是很可笑的事;想不让女孩子们说话也是一样。”

常无意盯着他,瞳孔在收缩。

小马还在笑,道:“听说驴皮也可以卖点钱的,你为什么不去剥下它的皮?”

常无意走过去,对着他走过去。

小马还站在那里,既没有进,更没有退。

突听张聋子轻呼:“狼人来了。”

狼人终于来了。

来了三个人。看来也像是三个上古洪荒时的野人,远远地站在岩石七八丈外的一棵大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