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小马 第六章 十八柄刀(第2/2页)

小马扶起了他,先给了他两耳光。

打人耳光并不一定是因为愤怒和痛恨,有时也会是因为爱。

有时是因为要让人清醒。

两耳光打下去,这个人果然张开了眼睛,虽然只不过张开了一条线,也总算是张开了眼睛!

小马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人在喘息,不停地喘息、呻吟,道:“狼山……狼人……要钱……要命……”

他虽然答非所问,小马却还是要问:“你们好好的上狼山来干什么?”

这个人道:“因为……因为……因为……我们要宰你!”

他一连说了三次“因为”,小马正注意在听。

就在小马注意听的时候,就在他说“要宰你”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忽然出手。

不但他出手,另外的七个人也已出手。四个人对付一个,八个人对付两个。

断臂的人本来就是独臂人,断腿的人本来就是独腿人。

血本来就太红,红得已不像是血。

八个人同时出手,八个人都很想出手一击,就要了他的命。

八个人手上都有武器,四把匕首,两把短剑,一个铁护手,带着倒刺的铁护手,还有一样居然是武林中并不常见的镖枪。

镖枪的意思,就是一种很像镖的枪头,也就是一种很像枪头的镖,可以拿在手上作武器,也可以发出去当暗器。

他们用的兵刃都很短。

一寸短,一寸险。

何况他们出手的时候,正是对方绝对没有想到的时候。

幸好小马还有拳头。

他一拳就打在那个脸上皱纹最多的鼻子上,另外一拳就打在鼻子上没有皱纹的脸上。

幸好他还有脚。

他一脚踢飞了一个用匕首的独臂人。等到另一个独腿的镖枪刺过来时,也就是他听见那两个人鼻子和颧骨碎裂的声音时。

他两手一拍,夹住了镖枪,眼睛就瞪着这个独腿人。

还没有等到他出手,已经嗅到了一股臭气。

这个独腿人身上所有发臭的排泄物,都已经被吓得流了出来。

小马并不担心张聋子。

张聋子的耳朵虽然比木头还聋,手脚却比兔子的耳朵动得还快。

他已经听到另外四个人骨头碎裂的声音。

所以他就瞪着这个已发臭的独腿人,道:“你也是狼山上的?”

独腿人立刻点头。

小马道:“你是吃人狼,还是君子狼?”

独腿人道:“我……我是君子……”

小马笑了:“你真他妈的是个君子。”

他笑的时候,膝头已撞在这位君子最不君子的地方。

这位君子狼连叫都没有叫出来,忽然间整个人就都软了下去。

原来倒在地上的八个人,现在真的全都倒在地上了。

这次倒了下去,就算华佗再世,也很难再让他们爬起来。

小马看着张聋子。

张聋子道:“看样子我们本来好像上了当。”

小马笑笑。

张聋子道:“可是现在看起来,真正上当的还是他们。”

小马大笑,道:“这也许只不过因为他们都是君子。”

张聋子道:“君子是不是总比较容易上当?”

小马道:“君子总比较喜欢要人上当。”

他们在笑,大笑。

岩石上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马不笑了,张聋子也已笑不出。

这也许只是调虎离山之计—— 敢下来的人,至少总比不敢下来的人胆子大些。

艺高人胆大。

胆子大的人,功夫通常也比较高。

他们下来了,留在岩石上的人,说不定已遭了毒手。

这次是张聋子先跳了上去。

因为他忍不住想看香香看他的眼神。

他一跳上去,就看见了香香的眼睛。

眼睛还是睁开着的,睁得很大。很大很美的一双眼睛里,带着奇怪的表情。

无论什么人的身上,表情最多的地方通常都在他的脸。

无论什么人的脸上,表情最多的地方通常都是他的眼睛。

无论谁的眼睛,通常都会有很多种表情。有时悲伤,有时欢愉,有时冷漠,有时恐惧。

但香香眼睛的这种表情,却绝不是这些言词所能形容的。

因为有一把刀,正架在她脖子上。

她是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孩子,她的脖子光滑、柔美、雪白。

她的脖子很细。

架在她脖子上的一把刀却不细—— 三十七斤的鬼头刀绝不会细。

拿着刀的手更粗。

张聋子的心沉了下去。

物以类聚。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 龙交龙,凤交凤,王八交乌龟,老鼠交的朋友一定会打洞。

小马不是个好人—— 至少在某些方面说来,他绝不是好人。

他喜欢打架,喜欢管闲事。他打架就好像别人吃白菜一样。

张聋子是小马的老朋友,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还打倒了四个人。

他当然不会因为只看见一把三十七斤重的鬼头刀,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不管这把鬼头刀架在谁的脖子上,他的心都绝不会沉下去。

—— 只有真正被吓住了的人,心才会沉下去。

他的心沉下去,只因为除了这把鬼头刀之外,他还看见了另外十七把鬼头刀。

岩石上连轿夫在内只有十一个人,除了轿子里的蓝兰和病人外,每个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

鬼头刀的分量有轻有重。

架在香香脖子上的那一把,就算不是最轻,也绝不是最重的!

鬼头刀的刀头重,刀身细。一刀砍下来,就像是把斧头。

鬼头刀很少砍在人别的地方,鬼头刀通常只砍人的头颅。

一刀砍下,头颅落地。

绝对用不着再砍第二刀。

尤其是架在常无意脖子上的一柄。

那当然是最重的一柄。

常无意还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