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4/5页)

久米子道:“这当然,秋子既然是他的属员,被我处决了,我也要知会他一声,有了回音,我又如何通知杨君呢?你下榻在什么地方?”

杨君实笑道:“通知到小唐的联络处吧,这两天我跟小唐的行踪要秘密一点。”

“那行吗?有些事情是不适合由人转告的。”

杨君实道:“假如他肯公开出面道歉,告诉我们一个时间地点,否则就不必通知了,我们不准备接受什么道歉,倒是对日本特务人员的暗杀手段深具戒心,所以我们不想让人知道在什么地方。”

说完他跟唐烈告辞离去,稻田姐妹只有充满了歉意地送出大门,看他们坐上汽车,绝尘而去。

车子在马路上兜了个圈子,杨君实道:“小唐!你找个地方打电话,把事情交代一下,然后我们两个上杭州去逛个两天。”

唐烈一怔道:“你是要去找那个荒木大佐责问?”

“责问个屁,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那有这么好欺负的,我是去给他一点颜色看,下个马威。”

“怎么下马威?打他一顿。”

“那有这么便宜就算了,我要他的脑袋。”

“我们不是给他三天的期限吗?”

“小唐!你的江湖习气太重了,不适合干情报工作,在这个圈子里,可没有什么信义可言,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骗来骗去的玩意,我给他三天时间,只是给他宽宽心,然后出其不意,给他一个狠的。”

唐烈略为犹疑着。

杨君实轻叹道:“小唐!你是怎么了,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报私怨,而是给那些日本鬼子一个厉害,叫他们以后别太嚣张,更叫他们明白,中国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荒木虽是下达命令的人,但他只是执行者,不是决策人,我们是给那些更高的决策者一个警告,要他们以后老实点。”

“我倒不是耽心别的,他是日本人,又是正式的外交官,我怕引起国际纠纷。”

杨君实大笑道:“怕什么,你我的身份都是不受法律拘束的,再者,我们干得乾净些,没有证据落在人手上,他们只有心里明白,却无法对我们怎么样的。”

唐烈想了一下,终于道:“好!杨兄!听你的。”

杨君实道:“我这么做不是冲动,而是经过深虑的,日本人就是这种蜡烛脾气,你让他们一分,他们会进两分,只有重重地反击回去,他们才会瞧得起你。”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狙杀命令既出,他们不会就此停住的,接二连三的行动会跟着来,直到成功为止,我们两个人好容易混到这个局面,不能轻言牺牲,要扼止他们的暗杀行动,只有以杀止杀。”

唐烈对这位先进同志,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道:“好!我们这就去,我也不必打电话了,根本不告诉人我在哪里,免得 了行踪,老实说,在龙虎帮中,我也不敢担保谁是绝对靠得住的。”

杨君实道:“那也好,反正我们已经放出了话,要避避风头的,隐秘行踪,也正好符合言行。”

于是他们吩咐阿根将车子转头,直放杭州。

由上海到杭州,约莫有八九个小时的行程,有公路直达,交通很方便,他们只在中途加了一次油,行踪十分隐密,一路上谁也没惊动。

到了杭州,他们在西湖之滨,选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却叫阿根住进了湖滨大饭店,那是一所最豪华的西式旅社,设备全部欧化,是个犹太人出资开设的。

到西湖来游玩的外国人,都住在里面。

他们预计荒木勋也一定住在此地,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连问都不问,只是要阿根密切注意着。

到了下午,阿根来报告了:“杨先生,你果然料事如神,上午十一点多时,稻田久米子来了,找三○九号的客人,他登记的名字是石木人,完全中国人打扮。”

杨君实笑道:“是不是,我早料到他会用化名,若我们自己去找,还不知由何处看手呢,不如由久米子替我们带路了,她是一定会来的,一则是向他责问军方采取行动,二来是转告我们的话,结果如何呢?”

阿根道:“结果大概很不愉快,两个人吵了起来,久米子碓开的时候,一脸的怒色,却又无可奈何。”

杨君实笑道:“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杨君实又道:“荒木是个军人,叫他公开地向两个中国人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是故意给久米子一个难题而已,现在我们可以采取行动了,阿根,你知道荒木有几个人一起的?”

“三个,他本人外,还带了两个保镖,就住在他隔壁,虽然登记的也是中国名字,但是一口日本话,但荒木自己的中国话却不错。”

“当然了,他是所谓的中国通,我在日本读书时,他常找我聊天,言谈间总要利用机会刺探中国的情形,我在北平,他还找人来看过我,拉拢一下感情,希望我能帮帮他的忙,许我很大的好处,但是我拒绝了,阿根,你知不知道他们今天有什么行动计划?”

“我听见他们要饭店代他们雇船,要夜游三潭赏月,一连两夜都是阴天,今天放晴了,又赶上十五月圆夜。”

“好!我们夜间动手,叫他们三潭捞月去!”

唐烈和杨君实在黄昏时分就在湖上徜徉了。

他们出了很高的价格租了一只船,游汤在湖心,他们说喜欢自己玩得舒服而自由,请那个老船夫在小酒店里喝酒聊天。

看唐烈把棹摇橹,十分熟练,老船夫倒是乐得清闲,反正船不怕人偷,何况他们给的钱几乎够买一条新船了。

因此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杨君实笑道:“小唐!想不到你还会弄棹,这一手不容易,总得要好几年的工夫呢?”

唐烈微笑道:“我家在昆山湖畔,我自小就是以顽皮出了名的,常常逃学到湖里去捉鱼,因而练就了一手操舟和水性,而这两样本事也确实帮过我不少忙,好几次我跟人打架,被人追得落荒而逃,藉水遁而脱险。”

杨君实笑着道:“小唐!你未免太客气了,凭你这一身本事,打起架来,怎么会落荒而逃呢?”

“我是在赌坊里打架,被人告到了家中去,家母和家兄拿了大棒来追我,我不落荒而逃行吗?”

“那倒是真要逃了,但是老夫人对你会这么凶吗?”

“我家的家教极严,几个家兄都在家乡颇具名望,就是我不学好,常惹家母生气,我若是不逃,他们真会把我活活地打死的。”

“小唐!看你的表现,不可能是个浮浪子弟呀!”

“没办法!雷神总部在两年前就拟定了那个计划,而且选中了我,需要我先制造成这么一个形象,我只好遵守命令。在家五个兄弟中,家母对我的期望最高,也最喜欢我,因此我的不上进,使她老人家很伤心,只希望将来她能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