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玄冥节(第4/10页)



“不是好事?”吕品一听来了兴头,“方非,有难同当,有坏事我陪你干吧!”

“谁干坏事了?”方非气急败坏,“你别听坏人胡说!”

“鬼才胡说!”大个儿赌咒发誓,吕品越发好奇,缠住方非,非要一起去干坏事。

方非无计可施,瞅个空子,驾起尺木冲天而起。飞了不远,忽听耳边风响,吕品驾着飞轮赶了上来,他的飞轮是家传,名叫“紫漩风轮”,轮缘冷白如霜,轮心淡紫若菊,转起来一团莹白圆光,烘托出一抹亮丽的紫色。

前方阵云开合,耳边狂风如啸,飞了一程,方非还没摆脱吕品,简真又披着火豕甲,扑腾腾地赶来。

“你来做什么?”方非怒目相向。

“老天爷姓方么?”大个儿白他一眼,“你能飞,我就不能飞?”

“好!好!”方非又气苦,又无奈,“老天爷不姓方,姓简行不行?”

这时玉京已近,透过飘渺云气,一切高低建筑,恍若水底乱石。方非一按遁光,俯冲下去,忽又水落石出,高楼拔起,峻峭伟岸,直如千尺断崖方非取出仙罗盘,对准仙禽大街飞去,一眨眼,落到了街边的人行道上。

两道遁光呼啸落下,吕品、简真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方非又气又急,盘问吕品跟来干吗。

“跟你干坏事呀!”懒鬼满脸堆笑。

“呸!”方非一掉头,“老实人,你呢?”

“……大个儿抄起两手,“这不是仙禽大街吗,哼,我来这儿的山珍馆吃饭,嗐,山珍馆在哪儿?”他东张西望,一副迷了路的样子。

“你说‘莺鸣山珍’吗?”吕品好心指点,“顺着街道往前,拐角处那间红房子就是。”简真弄巧成拙,气得眼里出火,狠狠瞪了懒鬼一眼,朝着餐馆慢腾腾走去。

“方非,你上哪儿?”吕品赖定了方非。少年无奈说:“五十四号一零六室!”

懒鬼抬眼一瞅:“这才二十八号,还要往前走!”

长街宽敞,了无行人,两边的房屋绚烂多彩,有的细细长长,形如鸟笼,有的宽宽扁扁,阔似鸟巢。一切建筑有窗无门,窗口时而探出一个鸟头,向着外面东张西望;有时又蹿出一只大鸟,毛羽斑斓,冲夭直上,大鸟神速惊人,转眼只见一点小影。

玉京的仙禽大街,本是鸟妖的聚居地!五十四号正处长街中央,一座光白高楼,翘然挺立街边。

鸟儿高来高去,大楼没有楼梯。两人飞升直上,楼上的窗户或开或闭,横直不过尺许,水晶窗,白玉框,框上金牌银字,注明房号房主。房主姓名十分了得,一眼看去,什么朱羽君,开屏侯,六翮王、探海仙,名头一个响似一个,瞧得方非心生敬畏。可惜身边的懒鬼不识趣,连说带笑,一一揭穿了主人的老底―朱羽君是朱鹅,开屏侯是孔雀,六翩王是天鹅,探海仙是信天翁―鸟妖们自高自大,夸夸其谈,可是任由多响亮的名号,也都掩盖不住卑微的出身。一零六室在十层。方非飞到窗前一看,门牌下方,赫然刻了雪衣女的名字。

他一颗心扑通乱跳,定一定神,笃笃敲了两下,里面无人回应。正发愁,身后一声疾喝:“无遮无拦!”跟着白光一闪,窗门啪地洞开。

方非吃惊回头,吕品正将符笔收起,方非吃惊说:“哎,你做什么?”

“开门呀!”吕品收起飞轮,笑着爬进门洞,方非无奈跟进。窗洞狭窄,两人用了缩身法儿,总算钻了进去,迎面只见一间小厅,一人来高,五米多长,室内暗无光亮,充满刺鼻臭气。吕品呸了一声:“好大一股鸟屎味儿!”

方非举起符笔,画了道“聚灵引火符”,一团大火跳出,照得室内通明。一眼扫去,四面墙上挂满虫妖标本,大小不一,样貌狰狞,其中一只张开翅膀,足足超过两米。

一排书架倚着墙角,前方横了一张矮桌。案头一盏虫形符灯,桌上散落了几枚干果,有的完好无损,有的果壳开裂,果仁吃了一半。矮桌的上方,悬挂了一只大大的鸟架,悠悠晃晃,还在来回摇摆。

扑刺刺,拍翅声响,角落里白光蹿起,直往门口飞去。

吕品平时懒散,动起来却比兔子还快,他一横身封住窗口。白光转折回来,又向方非扑到,少年闪身躲过,吕品一扬笔,金光飞出,两道光芒缠在一起,白光咕的一声,狠狠摔在矮桌上面。方非定眼看去,一只大白鹦鹉蹲在桌上,翅膀捂住脑袋,浑身簌簌发抖。

“雪衣女?”方非轻叫一声,心中涌起一股狂喜。

“不是我!”白鹦鹉尖声大叫,“我不是雪衣女!”

方非定眼看去,鹦鹉浑身污秽,雪白的羽毛沾满鸟屎,翅膀后面的眼珠木木呆呆,没有一丝神采。

“日月长明!”吕品一挥笔,虫形符灯亮了起来。

“呱!”鹦鹉退缩两步,似要避开灯光。

“雪衣女!”方非忍不住说,“你就是雪衣女!”

“我不是,我不是!”鹦鹉一面极力否认,一面将头埋在胸前。方非呆了呆,皱眉问:“那你到底是谁?”

“别问我,我不知道!”

方非不胜诧异,想起无尘子说过,冲霄车出事以后,雪衣女大受刺激、精神失常云云。于是压低嗓音:“雪衣女,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甲辰四二次车的乘客!”

“我不记得你!”

“你记得凌虚子吗?”

鹦鹉浑身一抖,挪开一扇翅膀,偷瞧一眼,忽地尖声高叫:“我不记得他,你们是谁,干吗闯到我家里来,出去,快出去!”

吕品噗地一笑:“老鹦鹉,你说你不是雪衣女?”

“对!”

“你说这是你家?”

“对!”

“这房子可是雪衣女的!”

鹦鹉耷拉脑袋,忽又闷声不吭。

“雪衣女,”吕品腔调一变,听上去又尖又细。方非回眼望去,吕品的脸色阴沉不定,两眼透出诡谲光芒。

鹦鹉应声一颤,抬起头来,眼望吕品,流露恐惧神气:“你,……

“你是雪衣女吗?”吕品的腔调越发尖细。

“我、我是,”鹦鹉垂头丧气。“刚才为什么否认?”

“我害怕!”雪衣女瞪着吕品,像是丢了魂儿,“风巨灵来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豆大的泪水顺着黄眼珠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