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无主的时间 第七章(第2/3页)

我干吗要把水放在微波炉里热呢?只要用一个小魔法——水就会直接在茶壶里自动沸腾……我拿出手机,拨了斯维特兰娜的号码。电话没人接。大概她和娜久什卡散步去了,手机又忘在房间里……

我心里绝对没有我企图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我们究竟在什么方面有优势呢?搞阴谋,打仗还是欺骗。我需要得到答案,又一次需要。但我并不指望从聪明的格谢尔那里得到,他惯于胡编乱造。也不指望从自己这儿找到答案——对自己我已经不相信了。我需要从我信任的那个人那里得到答案。

我还应该弄明白,格谢尔是怎样欺骗宗教法庭的。

因为即使他对光明发誓,那也一定是撒谎……

那么我是为什么而战?

“但愿一切到此为止。”我刚一开口就打住了。不要发誓——在被激发后我最早学的就是这个。可是你看——几乎要失去控制了……

但愿一切到此为止。只不过是但愿。

这时门铃响了——好像有人猜到了,此刻我一个人闲着没事干。

“请进!”我隔着整个房间大声喊道,想起来门没有锁上。

房门稍稍打开了一点,拉斯的脑袋探了进来,我的这位邻居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

“没关系吧,没有打扰你吧?”

“别大惊小怪,请进吧。”

拉斯推门而入,四处张望着,说:

“不,你这儿还凑合……只不过得装个抽水马桶……可以再让我洗一次澡吗?现在或者晚上……我挺喜欢的。”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一串钥匙,想象着钥匙膨胀起来,裂成碎片……

我把一套新配的钥匙扔给拉斯。

“接着!”

“干吗?”拉斯仔细打量着钥匙,感兴趣起来。

“我要离开一下。你暂时在这里用吧。”

“瞧,只有正常人才搬进来住……”拉斯感到伤心。“真遗憾。你马上就走吗?”

“现在就走,”我说。我忽然意识到,我是多么想见到斯维塔和娜佳。“也许,还会回来。”

“也许不回来吧?”

我点点头。

“真遗憾,”拉斯又说了一遍,走过来,“我看到你有MD随身听……拿着。”

我接过光盘。

“《打仗留下的义肢》,”拉斯解释说,“我的专辑。只不过别当着女人和孩子的面听。”

“我不会的。”我在手里摆弄着光盘,“谢谢。”

“你碰到什么难题了吗?”拉斯问,“对不起,要是你不嫌我多管闲事的话,不过你看起来非常沮丧……”

“不,没什么,”我振作起来。“思念女儿。我现在就走……妻子和她一起在别墅,可我在这里有工作……”

“神圣的工作,”拉斯称赞道。“无法分出一点精力来照顾孩子。不过母亲和她在一起——这是最重要的。”

我看了看拉斯。

“母亲对孩子总是最重要的,”拉斯像维戈茨基、皮亚杰或者其他儿童心理学家那样说道。“生物学上是这么规定的。我们男人总是要首先关心女人的嘛,而女人要关心孩子。”

铁木尔·鲍里索维奇的房子我没费口舌就获准进去了。保镖看起来完全是正常的,他们大概对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印象了。

格谢尔跟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正在书房里喝茶。很大的,甚至可以说“应有尽有”的书房里放着一只笨重的书桌,还有一大堆各种各样好玩的小摆设放在几只旧书橱的搁板上。真奇怪,怎么能把这些风格迥异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呢。铁木尔·鲍里索维奇的书房跟他父亲的办公室惊人地相似。

“来吧,年轻人,”铁木尔·鲍里索维奇对我笑了笑说,“你看,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瞟了一眼格谢尔,补充一句:

“还年轻,性子急……”

“说得对,”格谢尔点点头。“出什么事啦,安东?”

“谈话应该,”我说,“单独进行。”

格谢尔叹了一口气,看了儿子一眼。儿子站起来说:

“我去找我的那些员工了。不能让他们在那里把裤子坐破,总得给他们找点活儿干。”

铁木尔·鲍里索维奇出去了,我和格谢尔两人单独留了下来。

“喂,出什么事了,戈罗杰茨基?”格谢尔疲惫地问。

“我们可以自由交谈吗?”

“可以。”

“您不希望您的儿子成为黑暗使者,”我说,“对吗?”

“你会希望看到你的娜久什卡成为黑暗女魔法师吗?”格谢尔以问代答。

“可是铁木尔必然会成为黑暗力量的一员,”我继续说。“您需要得到权力再一次干涉他。为此黑暗力量,更准确地说——宗教法庭想必会惊慌失措,并对您儿子采取某些不法行动……”

“事情已经发生了,”格谢尔说。“就是这样,戈罗杰茨基。你想指责我什么?”

“不,我想弄明白。”

“你已经看到了,我对光明力量发过誓。以前我没有跟铁木尔见过面。我什么也没有向他许诺,没有寄过信。没有为了这些目的招来过任何人。”

不,格谢尔不坦白,也不是要哄骗我,他似乎只是在叙述这次任务的种种限制——然后满意地等待,他的学生会如何作答。

“维杰斯拉夫再提一个问题就足够了,”我说。“不过,看来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过于人道了……”

格谢尔动了动眼皮,好像在排练点头似的。

“母亲。”我说。

“维杰斯拉夫很久以前杀害了他的母亲,”格谢尔解释说。“不是出于恶意。他那时还是个年轻的吸血鬼,无法控制自己。不过……打那以后他尽可能不再说出这个词。”

“谁是铁木尔的母亲?”

“档案里想必有她的名字。”

“那上面无论什么名字都可能有。会写着,铁木尔的母亲在战争结束时失踪了……不过我认识一个女的他者,从那时候起她就依附在鸟的体内。从人类的观点来看她是死了。”

格谢尔没有吱声。

“以前您真的是没办法找到他吗?”我问。

“我们确信季姆卡已经死了,”格谢尔轻声说。“这件事奥莉加不甘心。她一恢复后就继续寻找……”

“她找到了儿子。向他许下了轻率的诺言。”我结束了讲话。

“女人嘛,可以允许她们释放多余的激情,”格谢尔干巴巴地说。“甚至聪明的女人也一样。而男人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女人和孩子,合理而周密地安排一切。”

我点点头。

“你在指责我吗?”格谢尔好奇地问道。“安东?”

“我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您?”我问。“我有女儿——光明使者。我也不愿意让她投奔黑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