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放假+邓绥(第2/4页)

“这事儿归根结底得怪秦始皇。”

“哎?怪他什么?”

当然是怪他那时候发明了流水线呗,每组工匠只负责一个环节的项目,虽然成品率更高,但很难找到一个了解所有工艺的人。

“那应该怪吕不韦吧?”

“这不是一回事么。”

“对他推行的。”

墙壁上在帛画旁边,还挂着一只龙形水晶玦、一只凤形水晶玦。玦的形状是带缺口的玉环,这种形状从红山石器的蜷体玉龙到秦汉,都在延续使用。晶莹剔透的水晶比较脆,只能略加雕刻,慢慢打磨出一个大概的雏形,,龙和凤都发出微微的光芒,这和人间的皇帝、皇后或太后的命运息息相关。

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阎君,皇帝嘎巴一死,就代表他们要加班。皇后死了不一定需要加班,但临朝称制的太后死了,一定会带来一场加班。

水晶凤玦的光芒忽明忽暗,终于在众人的瞩目中灭了。

这也算是尘埃落定,人间的邓太后重病之后,这东西就在闪啊闪,现在总算尘埃落定,开始准备加班。

阎君拍案而起,高呼:“通知所有判官,先放假三天!全部!”

这也是历史经验,皇帝就算要清算太后的家族,也不会立刻动手,非得虚情假意的等下葬之后找个借口再发动。邓太后执政时间长,长到皇帝一定会怀恨在心,要消除她的影响。

嬴政拿着一摞纸回家去给她玩,却看到院子里放着一车捆扎整齐的纸张,房檐下坐着一个素色衣裳的小美人,坐在厚厚实实的蒲草垫子上,手执毛笔,低头写字。“你去买了?”

“夫君您回来啦?”吕雉就端坐在屋檐下,拿了一张纸试手感,轻轻搁下笔:“郭圣通闲的没事干,整天逛街,今天看到了就给我买了一车拉过来。你来试试?”

“蒹葭?”嬴政席地而坐:“谁叫你求而不得了?”

吕雉心说你都三年没回家了,自从我去给你送点心之后,你算是彻底不回家了。每年到家的只有你的俸禄,还有来看望继母的扶苏,哎。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又轻轻的捏了捏。

嬴政没吭声,提笔写了一首《车邻》,这也是诗经中秦风的诗,他记得诗经中很多诗,但对别的国家的诗表示鄙视。诗中劝人在相聚时一定要欢乐,要及时行乐,以免死亡让人分离。

吕雉笑了起来,拿着纸看了看,越发觉得好笑。

这首诗由一个鬼,写给另一个鬼看,格外的风趣幽默。

韩都尉在旁边等了几天,邓绥刚开始是病重吐血,四十岁的绝色女人不施脂粉,带着苍白纤薄的病容仿佛清水出芙蓉,现在魂魄幽幽离体,身轻如燕,病痛全无。

她的样貌有些模糊不清,似乎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有快乐,但没有最快乐的时候,还没有确定下来。

邓绥早就知道‘生死存亡,寿命大限,无可奈何’,现在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这些飘在半空中的差役,抚了抚胸口,冷静自持的问他们:“我死了么?”

韩都尉点点头:“对,我是阎君殿前都尉,奉命来接你。鬼的面貌会停留在生前最快乐的时候,你的面貌为什么模糊不清?”

邓绥缓缓走到铜镜前,照了照——鬼在铜镜前照镜子能看见自己,但人看不见她——的确是模糊不清的面孔,眉目五官上像是糊了一层云雾。“人的喜悦哀愁掺杂其中,哪有最快乐的时候?”

在路上给她讲:“皇帝皇后都居住在一起,唔,皇后们可以选择离开帝镇独自生活,也可以去投胎,但你这样临朝称制的皇后不行,比较复杂。”

邓绥问:“等同皇帝?”

“没错。”

邓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始三连问:“请教都尉,人死后都有魂灵,魂灵互相还认得,那人间的新生儿从何处来?”

韩都尉:“去投胎的魂魄。”

“天地间因何产生魂灵?父精母血养育儿女,魂灵如何诞生?”

韩都尉:“是天地之精粹,亿万斯年所成的无与伦比的精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邓绥微微颔首,这个人真是坦率正直,连带着对地府好感油然而生。“祭祀天地鬼神会有福么?不祭祀会有祸么?淫祀又如何?”她可是著名的反淫祀者。淫祀有三种,第一、不是该祭祀的时候祭祀;第二、越级的祭祀;第三、祭祀的不是正经神明和名山大川,而是身份不明神。

韩都尉:“有些神明不存在,是被庙祝编出来骗钱的,那些被祭祀之后,只在地府按照诈骗算庙祝。神明又不是豪强流氓,不是给了钱就帮人解决麻烦,不给钱财就让人诸事不顺。若是那样成了什么,讹诈的地痞流氓么?若是记恨人,也是为了那些言而无信的人。”

邓绥不禁笑了起来,这话说的真是又干脆又清楚,不仅是真正的鬼神说的,还把道理讲得特别清楚,真想让那些不论碰上什么事,先胡乱祭祀一番的人听听。

他们到了帝镇,正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抱着膀子面对面聊天。那男人只能看到背影,站的不端正,歪歪斜斜飞扶着竹竿,一条腿站着。

那女人的面庞圆润饱满而美丽,乌眉大眼,说话时洋溢着热烈而有力的神情,或笑或怒都格外明朗,身材高大而健壮,胳膊鼓鼓的,胸口鼓鼓的,腰粗粗的却很、很迷人。

邓绥不禁看呆了,她在汉宫中只见过各种纤细的美人,还有更瘦弱的,因为不受宠就肆无忌惮的吃的胖墩墩的也有,却没有这样紧实有力的人。

她当了十几年太后,自然不会羞怯不前,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敢问姐姐如何哎呀”

妇好看这个新来的皇后一头撞在屏障上,不禁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刚来,不要乱走,疼么?”

疼倒是不疼,就是很羞耻。邓绥捂着头有点难过,一辈子没这么出丑过,没脸见人了。

刘邦因为她的面目模糊不清,就没什么同情心,回头喊道:“刘肇你可快来吧,你媳妇儿要跟别人跑了。是刘肇的媳妇儿吧?别是儿媳妇……”哎?现在继位这个不是刘肇的儿子,是侄儿。你们从小吃了那么多山珍海味,还有滋补佳品,都补到哪儿去了?

邓绥严肃的对他说:“不可妄言,我是和帝的皇后。”

刘邦直翻白眼:“说名字,谁记得住这帮孙子的谥号?”

多亏有个小黑胖子为了节省精力从来不提皇帝的庙号,要不然全都得崩溃。

邓绥觉得他非常无礼,不再搭理他。

妇好蹲下来看着她:“喂,小美人,抬头看我,准备好了。”

邓绥羞愧的缓缓抬头,伸手摸了摸眼前看不见的屏障:“我”

妇好看她这只手修长柔软,一看就能写很好看的字。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抱在手帕里,丢到她怀里:“姐姐给你糖吃。你看地上这一道金线,这就是屏障。你们这里和我那儿不一样,我哪儿王后们可以随意出入,你们这里一个朝代只有五个人能出去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