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第二章 假疯魔,孙膑毁兵书(第4/14页)

太子申站起来,对梅公主道:“梅妹,这就去吧!”

庞涓带着一行几人,一路走向后花园,来到孙膑所住的那进小院。庞涓先一步走进房中,对孙膑道:“孙兄,殿下和梅公主望你来了!”

听到殿下和梅公主前来,孙膑大是震惊,欲动身子,伤口却是一阵剧疼,额上汗出。庞涓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孙兄莫动!”

说话间,太子申、梅公主、莲公主抱着小白起,也都步入房中。孙膑以手连叩榻前几案,泣泪道:“罪人孙膑叩见殿下!叩见公主!”

太子申近前一步,在他榻前坐下:“孙将军免礼!”

孙膑再叩:“谢殿下!”

太子申看他一眼,眼中噙泪:“孙将军,你……受苦了!”

孙膑泣道:“是罪臣罪有应得!”

“唉,”太子申长叹一声,“不说这个了,梅妹有话问你!”起身转对庞涓夫妇,“庞爱卿,莲妹,我们出去走走!”

庞涓抱过白起,与太子申、莲公主一道走出。见几人走远,房中再无他人,梅公主扑到孙膑榻前,泣不成声:“孙将军——”

孙膑轻轻闭上眼睛,泪水顺眼角流出。

哭有一时,瑞梅泣道:“孙将军,瑞梅……瑞梅总算见到您了……孙将军——”将头埋在榻边,再发悲声。

孙膑拿衣袖抹去泪水,敛起心神,缓缓说道:“殿下方才说,公主有话欲问罪人,罪人孙膑洗耳恭听。”

梅公主却不说话,只是伏在榻上悲泣。

孙膑的声音渐渐变冷:“公主贵为千金之躯,莫要哭坏玉体。此地龌龊,公主若是无话,就请走吧!”

瑞梅哽咽道:“孙将军——”

孙膑的音调越发阴冷:“公主,您快走吧,一切皆怨罪臣,是罪臣对不住陛下,对不住殿下,尤其对不住公主您!”

瑞梅止住哭声,抬头凝视孙膑,语气坚定:“孙将军,瑞梅知道,此事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孙膑态度更是坚定:“公主错了,一切皆是真的!魏人杀我一家,我欲复仇,是极自然之事。公主,你我不在一条道上,陛下饶我不死,已是大恩。您快走吧,罪人孙膑恳求您了!”

瑞梅睁圆一双泪眼,久久地凝视孙膑,一字一顿:“将军知梅,必知梅之心。瑞梅此生,认定将军了。将军生,瑞梅陪你;将军死,瑞梅……也陪你!”

孙膑心中一酸,泪水夺眶而出,许久,喃声说道:“梅姑娘——”

听到孙膑喊她姑娘,瑞梅起身坐至榻边,将头深深埋入孙膑怀中,声音哽咽:“先生——”

小院外面,瑞莲已引白起远去,唯有庞涓陪太子申在荷花池边的一行柳树下漫步。春节早过,气候虽寒,极能感知春日的柳树却已绽出嫩嫩的芽尖。

踱有一时,太子申叹道:“唉,梅妹清高孤傲,难得知音。遇到孙子,梅妹引为知己,谁知结局竟是这般?”

庞涓亦出一声长叹:“殿下,孙兄蒙难,微臣心如刀割。孙兄与微臣亲如手足,梅公主又与莲儿姐妹情深,殿下放心,微臣必竭心尽力,照料孙兄。只是这门亲事——”

“哦?”太子申略略一顿,望着庞涓,“爱卿有何顾虑?”

庞涓又叹一声:“唉,微臣亦知梅公主心系孙兄,但孙兄已成废人,莫说父王不肯,纵使父王愿意,梅公主贵为千金,却要下嫁一个废人,岂不委屈?”

太子申连连摇头:“爱卿知莲,却不知梅。梅妹一旦认定孙子,莫说他是废人,纵使一堆枯骨,必也是义无反顾的!”

“唉,”庞涓由衷叹道,“大丈夫有此艳福,不枉此生矣!”又思一时,免不得醋意再起,酸酸地又是一声轻叹,“果是如此,微臣真为孙兄高兴!”

太子申却是话中有话:“庞爱卿,种瓜者得瓜,种豆者得豆。孙子知梅,梅又怎不以心许他?”

武安君府位于大梁东街。东方属木,有繁盛之意,因而,该街多为贵人所居,一街两行是清一色的高门大院,净是府衙。

在东街与魏王宫之间另外有条大街,名唤东市,长约二里许,甚是宽敞,一街两行店铺林立,灯红酒绿,主要为达官显贵和魏王宫廷提供服务。在东市东端有一家店铺,门额上写着“罗氏皮货行”几字,门前竖一木牌,上写:“整店鬻让”。

富家少爷打扮的公子华喝叫停车,与一名随从大步走进店中。

店家见是买主,急迎上来,揖道:“这位爷,请!”

公子华还过一揖,指着木牌道:“掌柜欲鬻此店?”

“是是是,”店家连连点头,“在下是中山人,在大梁经营皮货已逾十年。家父病重,急召在下回去。这个小店,只好鬻让了。”

公子华打量一下店铺:“掌柜欲让多少金子?”

店家指着铺面:“本店有面铺三间,院子一进十间,按眼下市值,当值七十金;店中尚存毛皮三百五十件,均为燕、赵、中山等地上乘选料,进价即值七十金,打总儿一百四十金。因在下急于鬻让,公子出百二十金即可。”

公子华进店巡视一圈,又让随从点过皮货,见掌柜说的一丝不差,拱手道:“掌柜此店照说可值百二十金,可眼下春日已至,皮货进入淡季,大半年卖不动不说,还需花钱照料。”

掌柜点头道:“公子说出此话,已是行家。你出个数吧!”

公子华伸出一个指头:“此数如何?”

掌柜点头:“公子实意想要,就此数吧。”

公子华让仆从取出箱子,点过百金,付与店家。店家陪仆从前往相关府衙,换过契约,乘车马径回中山。

公子华亲手写下“秦氏皮货”四字,使人做成匾额,将“罗氏皮货行”几字换下,又使人将店铺整修一新,召来锣鼓敲打一番,算是开张。

离皮货行百步远处,拐有一条小街,是东市菜市场,鱼虾肉食等各色食品琳琅满目。

这日晨起,武安君府上的大厨师范厨提着个大篮子,在各个摊点上东逛西荡,摸摸这个,瞧瞧那个,一条钱袋子悬在屁股后面晃来吊去。

几个衣着褴褛的孩子互望一眼,悄悄跟上。范厨走至一家卖干货的摊前,看中摆在摊前的一筐干枣,想买一些回去为孙膑炖汤喝。范厨蹲下,正在认真挑选。一个孩子掏出剪刀,动作麻利地将系袋子的绳子剪断,提上钱袋撒腿就跑。

范厨感觉有异,顺手一摸,大吃一惊,回头见是一个孩子提着他的钱袋猛跑,大叫道:“偷钱喽,小偷偷钱喽,抓小偷啊!”起身狂追不舍。

范厨正自追赶,路边却又总是冒出另外一些或卖花或卖其他物什的半大孩子,东挡西堵,待范厨一一闪过,小偷已在一箭地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