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8页)

“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碧退去衬裙。她的身材比先前更显丰满迷人。菲茨看着她解开了长袜上的丝质吊带。他想象自己咬着她大腿内侧的嫩肉。

她看了他一眼。“我累了,”她说,“得睡上个把小时。”

“那我陪着你。”

“我还以为你要跟你妹妹去贫民窟呢。”

“我可以不去。”

“我真的需要休息一会儿。”

他站起来想走,但随即又折了回来。他愤愤不平,觉得自己遭到了拒斥:“你已经很长时间不让我碰你了。”

“我可没记着天数。”

“我记着,不是几天,而是好几个礼拜了。”

“对不起。我担心的事儿太多了。”她几乎又要哭了。

菲茨知道她在担心她哥哥,他也很同情这种无助的焦虑,可是,千百万女人都在担心这、担心那,身为贵族有责任忍辱负重。“我听说了,我在法国的时候你去参加俄国大使馆的礼拜活动了。”伦敦城里没有东正教堂,但大使馆里有个礼拜堂。

“谁告诉你的?”

“不用在意是谁告诉我的。”其实是赫姆姑妈对他说的,“在结婚前我让你改信英国国教,你照做了。”

她没有正视他的眼睛。“我觉得,参加一两次礼拜不会有什么坏处,”她平静地说,“我很抱歉让你不高兴了。”

菲茨对那些外国牧师心存怀疑:“是不是那儿的牧师告诉你,跟丈夫有床笫之欢是种罪过?”

“当然没有!但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很孤独,远离我长大时的环境……听一听熟悉的俄国圣歌和祈祷,也算是一种安慰。”

菲茨为她难过。这种情况的确很难,他自己绝不可能去异国他乡长住。他也跟其他结了婚的人聊过,知道女人生了孩子后拒绝丈夫求爱的情形并不少见。

但他狠下心肠。人人都要作出牺牲,碧应该为自己没去冒枪林弹雨而感到庆幸。

“我想,我已经对你尽了义务,”他说,“我们结婚后,我还清了你们家的债务。我找来专家,俄国、英国的都有,一起策划财产重组。”他们指点安德烈排干沼泽创造更多农田,跟他讲煤炭和其他矿产的前景,但他一件事也没有做,“安德烈荒废了一次次机会,也怪不到我身上。”

“是的,菲茨,”她说,“你答应的一切都做到了。”

“所以我要你也履行自己的义务。我们必须有继承人。如果安德烈死的时候仍没有当上父亲,我们的儿子就会继承两个家族的巨大遗产。他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地主之一。为了以防万一——上帝保佑宝宝,我们应该再要几个孩子。”

她一直低垂着眼帘:“我知道自己的义务。”

菲茨觉得自己有失坦诚。他说起继承人来当然句句是真,但也有所隐瞒,他渴望看到她躺在那里,柔软的身体为他而舒展,白皙的肉体,雪白的床单,她的金发铺散在枕头四周。他按捺着憧憬中的幻象。

“如果你知道自己的义务,就请履行。下次我去你房间时,希望能像一个被爱戴的丈夫那样受到迎候。”

“是的,菲茨。”

他离开了。他很高兴如此强调了自己的态度,但心里也有些不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说来有些荒谬——他指出碧的做法不妥,她也接受了他的责备,丈夫跟妻子之间的事情本该如此,但他并不像预期的那样满意。

菲茨在大厅里跟茉黛和赫姆姑妈会合,把碧的事情丢在了脑后。他戴上军帽,朝镜子里扫了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这些天来他尽量不去想自己的外表。子弹毁掉了他左脸的肌肉,他的眼皮永久性向下耷拉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缺陷,但他的骄傲再也无法恢复了。他告诉自己要感恩,因为视力并未受到影响。

那辆蓝色的凯迪拉克留在了法国,但他又设法弄了一辆。司机知道怎么走,显然他以前开车送过茉黛去东区。半小时后他们便来到卡尔瓦利福音馆,这座铁皮屋顶的小教堂十分简陋,大概是从阿伯罗温迁过来的。菲茨怀疑牧师就是威尔士人。

里面正在举办茶会,屋里挤满了年轻女人和她们的孩子。这里的气味比军营还糟,菲茨强忍着没用手帕捂住鼻子。

茉黛和赫姆姑妈马上投入了工作,茉黛在后面的办公室里依次会见这些女人,赫姆为她们安排顺序。菲茨一瘸一拐走到一张张桌前,问她们的丈夫都在什么地方服役,她们各自都有过何种经历,然后看着她们的孩子在地上打滚。年轻女人在菲茨跟她们说话的时候经常吃吃傻笑,张口结舌。但眼下这些人并不容易糊弄。她们问他在哪个团服役,是怎么受的伤。

他还没有转完半间屋子,就看见了艾瑟尔。

他发现大厅后面有两间办公室,一间是茉黛的,他下意识琢磨着另一间是谁的。偏偏正在抬头看时,那扇门开了,艾瑟尔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有两年没见过她了,但她并没有多大变化。她深色的卷发随着她的步子上下摆动,脸上是阳光般的微笑。她穿着土褐色的旧衣服,就像茉黛和赫姆以外的其他女人穿的那样,但她的外形还是很苗条,不禁让他想到自己曾经非常熟悉的娇小身体。她看也没看一眼,就施下了让他着迷的魔法。仿佛时间并未流逝,他们似乎刚才还在栀子花套房的床上翻滚、嬉笑、亲吻。

她在跟一个弓着身子的男人说话,那人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厚外套,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记账。他戴了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即使这样,菲茨也能看见他抬头瞧艾瑟尔时眼里流露的爱意。她跟他说话时也和颜悦色,让菲茨猜测他俩可能结婚了。

艾瑟尔转过身来,正好撞上菲茨的目光。她眉毛一挑,嘴巴惊讶地张成了O型。她后退了一步,好像有些紧张,撞到了椅子上。坐在椅子里的女人恼火地瞪了她一眼。艾瑟尔咕哝了一句“对不起”,却并没去看她。

菲茨从座位上站起身,拖着伤腿做这个动作并不容易,但他一直凝视着艾瑟尔。她明显打着哆嗦,不知该上前一步,还是逃回自己的办公室躲起来。

他说:“你好,艾瑟尔。”声音几乎淹没在乱哄哄的屋子里,但她大概能从他的嘴部动作读出这句话。

她拿定了主意,朝他走过去。

“下午好,菲茨赫伯特勋爵。”她轻快的威尔士口音听上去就像一段旋律。她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她的皮肤变粗糙了。

他顺着她的客套话回答:“你怎么样,威廉姆斯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