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4个圣诞节(第2/2页)

那个晚上我们喝了点啤酒,三个从来不在下课后交际的人,竟然从陀思妥耶夫斯基聊到是不是应该在麦肯锡找个男朋友(答案是:不,不要)。一起从饭店出来,走进Flushing黑夜的时候,我们甚至开始有点喜欢彼此了。

坐地铁回家的时候,印度同学先到站,下车前她们说等过了圣诞假,她们要带我去吃印度菜。我站在车里,对她们说好的,一定要去哦,心里知道,这就跟“改天我们再聚”一样,是一件不会发生的事,然而毕竟这个晚上,我跟一些人,不管是谁,说上了话。第二天热着前一天打包回家的葱油饼,我觉得电视里那些圣诞歌,其实还蛮温馨的。

转眼到了2009年。我在一家出版公司工作,出版公司也有库存,到了年底,卖不出去的书就要送回厂里化浆。一年到头为了这些书忙碌,我不想看着它们被化浆。想来想去,我们决定在丰台的库房里,做一次图书的清仓活动。谁愿意去丰台看图书清仓呢?除非我们把它做成一个大学圣诞派对。

我们在一周里出了一个方案,找到了一家饼干赞助商,他们赞助了我们从市区来往丰台库房的大巴、整箱的好吃饼干、各种饮料和现场的音响设备。库房极冷,我们费了老大的劲,跟消防打了种种交道,最后获得消防许可,搬了取暖设备在库房。一场为了清仓而举办的圣诞派对筹备完成了。

现在只差客人了,我们出版的主要是青春类图书,受众以大学生为主。同事跟着我在大冬天去北京的各个院校“扫街”,一个个学校去发传单,邀请同学们去参加我们的“很酷很酷”的圣诞阅读派对。

真的被我们找到了很多愿意参加的人。圣诞夜的库房里热闹极了,学生们一边吃东西一边听音乐一边挑打折书,我一边在安排大家来回的车次,一边跟同事们介绍各种图书,分发吃的给同学。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当时正在跟我约会的那多老师忽然出现在丰台的库房里,给我带了两个暖宝宝。那天也是他的生日,我分了他一个暖宝宝,仓库里不能点明火,没法给他点生日蜡烛,我们只好站在取暖器边上和他分食了一袋饼干,也算是跟他过了个生日和圣诞节。今年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而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们吃的是奥利奥。

转眼又过去了一些年,我开始做“高跟73小时”(73Hours)这个品牌。今年的圣诞,我们要在北京西单汉光开一家新店。因为雾霾,开店两天前,所有的货都堵在路上,不知能不能到;因为雾霾,全国的工厂都在整顿,从做货架的,到鞋厂做大底的,没有一家供应商能按时交货。一贯冷静的同事开始看星座运程,看看水逆是不是又开始了。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我居然也没有很暴躁。因为经历了这些年的难忘的圣诞夜之后,现在的我不用看手相,不用打电话给妈妈,不用看星盘,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会一点点得到解决。

因为这是圣诞,这个世界上,没有糟糕的圣诞。真的,没有糟糕的圣诞,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