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平衡的艺术

事不逢时:我太太在半夜叫醒我。

时不我待:她声音中的恐惧与绝望一下让我清醒了过来。

时间有限:一时间需要决定的事情太多了。

突然时间线在不断拉长:从时变成天再变成周。

但依旧松懈不得:日历简直就像个催命鬼。

关于时间:它就是一切的基础。

最终都会像沙漏中的沙子:时间总会过去的。

时间无价。

无论是对于世界500强大企业、中型工程公司,还是街边的面包房,时间都是最重要的资源。合理分配时间这项技能对于CEO、技术经理还有糕点师都同样重要。在商场中,如果你不会合理分配时间你就别想获得成功。

对于个人来说,合理分配时间就更重要了,公司是一个实体,但人不是。如果情况允许,公司可以尽可能多地雇人,但没有人能替自己去生活。当然,有时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可以雇人来帮我们做那些我们不愿意做或我们不会做的事,比如,我们不想自己洗衣服和熨衣服,我们就可以花钱雇一个洗衣工。

但是省时措施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我们不能雇人来替我们开创事业,或者获取我们想要得到的事业满意度,更不可能雇人为我们带来快乐。

在追求我们的人生目标时,我们最先遇到的挑战就是怎样合理地安排我们的时间。我们思考怎样才能把我们一生中想做的所有事都做好,无论是家庭生活、朋友交往,还是兴趣爱好……怎样按照我们的毕生事业规划去生活,怎样活得潇洒快乐。

对于很多人来说,事业和家庭是最耗费时间的两个方面,对我来说也是这样。在我个人生活中,家庭所占的比重是很大的,我投在家庭上的时间也一天天地对我的职业产生着影响。可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大概是在这本书写到一半的时候)让我意识到由于受到时间的限制,想要做到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

那是一个寒冷的2月,周六凌晨4点钟。“艾瑞克。”我太太珍妮弗惊呼道,“快醒醒!”我没听到过她如此惊慌失措的声音。“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她的声音颤抖着。她当时怀着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才刚刚25周,羊水就破了,整整提前了15周。虽然当时我睡眼惺忪,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本能地意识到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有生命危险。

在这之前,我的生活和事业还都算顺利。我太太珍妮弗之前是一名小学教师,现在全心全意地扮演全职妈妈的角色并且乐在其中。我们三岁的儿子丹尼尔正在茁壮成长,是住在附近的外公外婆疼爱的宝贝。我的事业也开展得很顺利:我的公司艾克塞斯国际商贸公司的经营状况蒸蒸日上,拥有很多同大公司合作的机会,并且吸引了众多投资商的目光。实际上,几天前我才刚刚从拉斯维加斯出差回来,在那儿我成功地使两家公关贸易公司达成了合作,这一举动被双方誉为是具有“历史意义”的。

在家庭、工作、写书、人际交往、职业往来以及实现人生目标这些方面,我自认为可以玩转一切。无论如何,我非常擅长应对各种挑战,并且在合理分配时间上做得相当不错。即便日程排得很满,但一切依旧在我的掌握之中。

但是,在这个冬日的夜里,我的平衡被打破了。我感到力不从心,那种掌握大局的信心消失了。

在珍妮弗叫醒我三十分钟后发生的一切,是我一生中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一段时光。我们把她送到了急诊室,经过快速检查之后,医生严肃地告知我们,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体重还不到一磅半(约0.68千克),珍妮弗可以选择马上准备生产,但对于大多数像她这种情况的产妇,生出的孩子都活不过一周。提前三个月以上出生的早产儿都不具备自主呼吸的能力。我们真希望他不要再说下去了。最后他们说,不管要等多久,在孩子出生前珍妮弗都不能离开医院。

于是我们把珍妮弗送到了诊室,一个护士大概是察觉到了我们的恐惧与惊慌,安慰我们要往积极的方面想,至少现在孩子还在。现在想想看,这鼓励对我们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刻不容缓,我们全家都加入了一场为期两个月的漫长斗争之中:珍妮弗每天只活动半小时,其余23个半小时都平躺在床上静养接受医疗观察,尽一切努力保住孩子。我们谁都不知道她为此做出的努力能不能成功,她不畏一切困难,只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在子宫里再多待上61天。即使医生说我们只能等待奇迹的发生。

几天后,我已经记不清当初我是怎么在凌晨4点赶到医院的,能记得的只有深深的恐慌。无论是在开创事业、安置家业,还是写这本书时,我都没这样恐慌过。现在我全部的精力都花在我太太和我的两个孩子的身上:一个还在他母亲肚子里,另一个在星期六早上发现来给他准备早餐的是外婆,而不是他的爸爸妈妈。就在星期一早上7点的时候,我平时坐上火车去上班的时间,我猛然警醒。对于可预见的未来,虽然我不知道它将持续多久,我必须从头规划我的时间分配,把个人情感和精力都暂时放在一边。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我用以平衡事业、家庭、个人目标和事业目标的标尺需要重新调整刻度,不知道要持续几个月。我个人的计划和需求必须缩短到最小化,我得把时间和精力的天平全力倾向珍妮弗和丹尼尔这边。我希望每时每刻都能陪伴在珍妮弗身边,我担心万一我不在就会发生什么不测。(说得好像只要我在,就能帮她稳定住形势一样。)我还要肩负起每天照顾丹尼尔的责任,虽然我笨手笨脚得就好像是穿着珍妮弗的鞋子蹒跚学步,像小心翼翼参加生日派对的客人,或是努力保持平衡的跷跷板玩伴。我知道这会让我无暇顾及自己个人的生活,但当我的家庭遇到状况时我必须权衡利弊。

其实我完全可以选择其他办法来应对这种状况,而且每一种办法从客观角度来看都是合情合理的。比如说,我可以每天在家睡觉而在白天陪着珍妮弗。我也有理由每隔一天去一次公司。我甚至还能挤出时间做些其他事,像往常一样生活。但是对我来说,选择只有一个,正确答案也只有一个。

因此,自打那天晚上开始,我也跟着珍妮弗一起搬进了莫里斯镇医院,珍妮弗房间里的折叠躺椅就此成了我的新床。我们每天连续不断地让珍妮弗处于除了平躺,就是补充营养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长地延续她的孕期。一天天过去了,我们一起生活在那间病房里,感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祈祷时间也能一天天地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