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格:一定是的.

苏:那么,我们的学生听到我们的这种话时,还会不顺服,还会在轮到每个人值班之时拒绝分担管理国家的辛劳吗(当然在另一方面,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们还是被允许一起住在上面的)?

格:拒绝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是在向正义的人提出正义的要求.但是,与当前每个国家中的统治者相反,他们担任公职一定是把它当作一种不容推辞的事情看待的.

苏:由于,其实,亲爱的朋友,只有当你能为你们未来的统治者找到一种比统治国家更善的生活时,你才可能有一个管理得好的国家.由于,只有在这种国家里才能够有真正富有的人来统治.当然他们不是富有黄金,而是富有幸福所必需的那种善的和智慧的生活.假如未来的统治者是一些个人福利匮乏的穷人,那么,当他们投身公务时,他们想到的便是要从中攫取自己的好处,如果国家由这种人统治,便不会有好的管理.因为,当统治权成了争夺对象时,这种自相残杀的争战往往同时既毁了国家又毁了统治者本人.

格:再正确不过了.

苏:真正的哲学生活除了这些之外,你还能举出别的什么能轻视政治权力的?

格:的确是举不出来.

苏:但是我们就是要不爱权力的人掌权.否则便会出现对手之间的搏斗.

格:对.

苏:那么,除了那些最知道臬可令国家得到最好管理的人,那些有其他报酬可得,有比政治生活更好的生活的人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人你可以迫使他们负责护卫城邦的呢?格:再无其他人了.

苏:于是,你愿意让我们来研究如下的问题吗?这种人才怎样造就出来?如何把他们带到上面的光明世界,让他们如故事里说的人从冥土升到天上相同?

格:我当然愿意.

苏:这看来不象游戏中翻贝壳那么容易,这是心灵从朦胧的黎明转到实在的大白天,上升到我们称之为真正哲学的实在.

格:显然是的.

苏:那么,我们难道不应该研究一下,什么学问有这种能耐?

格:当然应该.

苏:那么,格劳孔,这种把灵魂拖着离开变化世界进入真实世界的学问是什么呢?说到这儿我记起了:我们不是曾经说过吗,这种人年轻的时候必须是战场上的斗士?

格:我们是曾经说过这话的.

苏:所以,我们正在寻找的这门学问还必须再有一种能耐.

格:是怎么样的能耐?

苏:对士兵并不是无用的.

格:假如可能的话,显然一定有.

苏:前面我们曾叫他们受体操和音乐教育.

格:对.

苏:体操关心的则是生灭事物;因为它作用于身体的增强与衰弱.

格:这十分明白.

苏:所以,它不会是我们所找寻的那门学问.

格:不是这样的.

苏:那么,这门学问是前面我们描述过的音乐教育吗?

格:假如你还记得的话,音乐是和体育相对的,它通过习惯以教育护卫者,以音调培养某种精神和谐(并不是知识),以韵律培养优雅得体,还以故事(或纯系传说的或较为真实的)的语言培养与此相近的品质.但这些途径没有任何一个是能通向你所正在寻找的那种善的.

苏:你的记忆再准确不过的了.由于事实上其中没有这类的因素.但是,啊呀,格劳孔,那么我们寻求的这种学问是什么呢?因为手工技艺似乎又全都是有点低贱的.

格:的确是的.可是除去音乐.体操和手艺,拿下的还有什么别的学问呢?

苏:这样吧,如果我们除此之外再想不出什么别的了,我们就来举出一个全都要用到的东西吧.

格:那是什么呢?

苏:嗯,例如一个共同的事物......它是一切技术的.思想的和科学的知识全要用到的,它是大家全都必须学习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格:是什么样的东西?

苏:一个平常的东西,即分别"一"."二"."三",总的说,就是数数和计算.所有技术和科学都必须做这些,实际不是这样吗?

格:是这样的.

苏:战术不也要干这些吗?

格:绝对的.

苏:所以巴拉米德斯每次在舞台上出现就使阿伽门农成了一个极可笑的将军.巴拉米德斯宣称,他发明了数目以后组织排列了在特洛亚的大军中的各支部队,点数了船只和其他全部;仿佛在这之前它们都没有给数过,而阿伽门农看来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步兵,他既然不会数数.你是否注意过这些?还有,在那种情况之下,你觉得阿伽门农是一个什么样的将军呢?

格:我认为他是一个荒谬可笑的将军,那如果是真的话.

苏:那么,我们要不要将能计算和数数定为一个军人的必不可少的本领呢?

格:这是最不可少的本领,他如果要能够指挥军队,甚至只是为了要做好一个普通人.

苏:那么,你是否和我一样想的是这门学问呢?

格:是哪一门学问?

苏:它好像就是我们正在寻找的那些本性能引领思想的学问之一.但是没有一个人在正确地使用它,虽然它确实能够引导灵魂到达实在.

格:你说的什么意思呢?

苏:我将努力把我心里的想法解释给你听,我将告诉你,我是怎样在自己心里区分两种事物的......有我所指的那种牵引力的事物和没有那种牵引力的事物的.你假如愿和我一起继续讨论下去,而且告诉我,你同意什么不同意什么,那时我们就会更明白,我的想法对不对了.

格:请你说吧.

苏:好,你知道感觉中的事物有些是不需要求助于理性思考的,因为感官便能胜任判断了.但是还有一些是需要求助于理性的,由于感官对它们不能作出可靠的判断.

格:你肯定是指的远处的东西或画中的东西.

苏:你根本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格:那么,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苏:不需要理性思考的东西我是指的不同时引起相反感觉的东西,需要理性帮助的事物我则是指的那些能同时引起相反感觉的东西(这时感官无法作出明确的判断),和距离的远近无关.我作了如下说明以后,你就更明白了.例如这里有三个手指头:无名指.小指.中指.格:好的.

苏:我举手指作例,请你别忘了我是把它们当作近处可见的东西.但是有关它们我还要你注意一点.

格:哪一点呢?

苏:每一个指头看上去都一样是一个手指头,在这方面不论它是中间的那个还是两边上的某一个,是白的还是黑的,是粗的还是细的,等等,都无所谓.因为这儿没有什么东西要迫使平常人的灵魂再提出什么问题或思考到底什么是手指的问题了,由于视觉官能从未同时向心灵发出信号,说手指也是手指的相反者.

格:对.

苏:肯定这种感觉是不会要求或引起理性思考的.

格:对.

苏:可手指的大和小怎么样呢:辨别它们是大还是小,视觉能胜任吗?哪一个手指在中间哪一个在边上对视觉是有什么分别吗?同样道理,触觉能区分粗和细.软和硬吗?在认识这一类性质时,不是事实上所有的感觉全有缺陷吗?它们是象下述这样起作用的:首先例如触觉,既关系着硬,就必定也关系着软,所以它给灵魂传去的信号是:它觉得同一物体又是硬的又是软的.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