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苏:我们还余下有待讨论的问题是关于僭主式个人的问题.问题包含:这种人物是怎样从民主式人物发展来的?他具有什么样的性格?他的生活如何,痛苦呢还是快乐?

阿:是的,这个还有问题需要讨论.

苏:你知道另外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讨论的吗?

阿:还有别的吗?

苏:关于yu望问题.我觉得我们分析yu望的性质和种类这个工作还做得不够.这个工作不做好,我们讨论僭主式人物便讨论不十分明白.

阿:那么,如今你的机会不是来了吗?

苏:好.我想要说明的如下.在非必要的快乐和yu望之中,我有些认为是非法的.非法的快乐和yu望也许在我们大家身上都有;但是,在受到法律和以理性为友的较好yu望控制时,在有些人身上可以根除或只留下微弱的残余,而在另一些人的身上就留下的还比较多比较强.

阿:你指的是哪些个yu望呢?

苏:我指的是那些在人们睡眠时候活跃起来的yu望.当人们睡眠时,灵魂的其余部分,理性的受过教化的起控制作用的部分失去作用,而兽性的和野性的部分吃饱喝足之后却活跃起来,而且力图克服睡意冲出来以求满足自己的本性要求.在这种情况下,你知道,因为失去了一切羞耻之心和理性,人们就会没有什么坏事想不出来的;便不怕梦中乱伦,或者和任何别的人,和男人和神和兽类交媾,也就敢起谋杀之心,想吃禁止的东西.总之,他们没有什么无耻愚昧的事情不敢想做的了.

阿:你说得绝对正确.

苏:但是,我认为,假如一个人的身心处于健康明智的状况下,在他睡眠之前已经把理性唤醒,给了它充分的问难质疑的机会,至于他的yu望,他则既没有使其过饿也没有让其过饱,让它可以沉静下来,不致用快乐或痛苦烦扰他的至善部分,让后者能够独立无碍地进行研究探求,掌握未知的事物,包括现在的.过去的和未来的;假如他也同样地使自己的激情部分安静了下来,而不是经过一番争吵带着怒意进入梦乡;如果他这样地使其灵魂中的两个部分安静了下来,让理性所在的第三个部分活跃起来,而人就如此地睡着了;你知道,一个人在这种状况下是最可能掌握真理,他的梦境最不可能非法的.

阿:我想情况一定如此的.

苏:这些话我们已经说得离题十分远了.我的意思只是想说:可怕的强烈的非法yu望事实上在每一个人的心里,甚至在一些道貌岸然的人心里全有.它往往是在睡梦中显现出来的.你觉得我的话是不是有点道理?你是否同意?

阿:对,我赞成.

苏:如今让我们回顾一下民主式人物的性格.这种人是由节约省俭的父亲从小教育培养出来的.这种父亲只知道经商赚钱,想要娱乐和风光的那些不必要的yu望他是不允许有的.是这么样的吗?

阿:对.

苏:但是,儿子随着与老于世故的人们交往,有了许多我们刚刚所说的这种yu望.这种影响把他推向各种的傲慢和无法无天,推动他厌恶父亲的吝啬而采取奢侈的生活方式.但是因为他的天性原本比他的教唆者为好,在两种力量的作用下,他最终决定了中间道路.自以为吸取了两者之长,既不奢侈又不吝啬,他过着一种既不寒伧又不违法的生活.他于是自一个寡头派变成了民主派.

阿:这正是我们对这种类型人物的始终看法.

苏:目前请再想象: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个人也有了儿子,也用自己的生活方式教养自己的儿子成长.

阿:好,我也如此想象.

苏:请再设想这个儿子又一定会有与这个父亲同样的情况发生.他被拉向完全的非法......他的教唆者称之为绝对的自由.父亲与其他的亲人支持折衷的yu望,而教唆者则支持极端的yu望.当这些可怕的魔术师和僭主拥立者认识到他们这样下去没有控制这个青年的希望时,就想方设法在他的灵魂里扶植起一个能起主宰作用的激情,作为懒散与奢侈yu望的保护者,一个有刺的万恶的雄蜂.你还能想出什么其他东西来更好地比喻这种激情吗?

阿: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更加好的象征.

苏:其它的yu望围着它营营作声,献上鲜花美酒,香雾阵阵,让它沉迷于放荡淫乐,用这些享乐喂饱养肥它,直到最后让它深深感到不能满足时的苦痛.它这时就因它周围的这些卫士而变得疯狂起来蛮干起来.假如这时它在这个人身上看到还有什么意见和yu望说得上是正派的和知羞耻的,它便会消灭它们,或者把它们驱逐出去,直到把这人身上的节制美德扫除清净,让疯狂取而代之.

阿:这是有关僭主式人物产生的一个很完整的描述.

苏:自古以来爱情老被叫做专制暴君,不也是因为这个道理吗?

阿:绝对可能是这样.

苏:我的朋友,你看一个醉汉不也有点儿暴君脾气吗?

阿:对啊.

苏:还有,神经错乱的疯子不但想象而且企图真的不仅统治人类而且统治神呢.

阿:的确是这样的.

苏:所以,我的朋友,当一个人或因习惯或因天性或因两者,已经变成醉汉.色鬼和疯子时,他便成了一个十足的僭主暴君了.

阿:显然是这样的.

苏:这种人物的起源和性格看来便是这样.但是他的生活方式怎样呢?

阿:你倒问我,我正好要问起你呢.还是让你来告诉我吧.

苏:行,我来说.我认为,在一个人的心灵被一个主宰激情完全控制了之后,他的生活就是铺张浪费,放荡不羁,纵情酒色等等.

阿:这是势所必须的.

苏:还有许许多多可怕的yu望在这个主宰身边日夜不息地生长出来,央求很多事物满足它们.是吧?

阿:的确如此.

苏:所以,一个人不管有多少收入,也马上就用没了.

阿:当然是.

苏:以后便是借贷和抵押了.

阿:当然是了.

苏:待到抵押无物.借贷无门时,他心灵中孵出的yu望之雏鸟不是必然要不停地发出嗷嗷待哺的强烈叫声吗?他不是必然要被它们(特别是被作为领袖的那个主宰激情)刺激得发疯,因此窥测方向,看看谁有东西可抢劫或者骗取吗?

阿:这是必然的.

苏:凡可以抢劫的他都必须去抢,他否则便会非常痛苦.

阿:必然的.

苏:正如心灵重新显现的快乐超过了原旧的激情而劫夺后者那样,这个人作为晚辈将宜称有权超过他的父母,在耗光了他自己的那一份家产以后夺取父母的一份供自己继续挥霍.

阿:自然是如此的.

苏:他的父母假如不同意,他首先会企图骗取他们的财产.是吗?

阿:一定的.

苏:骗取假如不行,他下一步就会强行夺取.是吗?

阿:我以为会这样的.

苏:我的好朋友,老人假如断然拒绝而进行抵抗,儿子会手软不对老人使用暴君手段吗?

阿:面对这种儿子,我不能不为他的父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