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二更合一)(第2/3页)

齐辕汶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哽住了,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无比的扎眼。

偏偏他的同桌还要在这时候不知好歹地凑过来,和他分享八卦:“诶,你知道吗,信然被分到十五班去了。太可惜了,他那个成绩……”

我当然知道窦信然被分到了十五班,不用你多嘴。

齐辕汶十分压抑地想道:有什么可惜的,我看他在十五班过得不错,而且是很不错!

同桌一张小嘴叭叭的,哪儿都有他,而且语气还酸溜溜的。

“没想到叶千盈竟然真敢选数学竞赛班……啧,她不会以为竞赛就和咱们平时学的数学一样吧。我看啊,老马手底下可够她受的了。”

对于这番说辞,齐辕汶只付以一个冷淡的眼神。

叶千盈究竟能不能玩得转竞赛?

一提及这个话题,齐辕汶记忆里就只剩下一个画面:叶千盈翻过一页草稿纸,是题目的一种答案,又翻过一页草稿纸,是题目的另一种答案……

直到现在,一想起那个画面,齐辕汶仍然觉得头皮发麻。

对于齐辕汶的这一番纠结的心理活动,叶千盈可谓是一无所知,毕竟她根本就没看到教室里还有这么个人。

她此时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马老师身上。

在看到这位老师的第一眼,叶千盈就明白了窦信然口中的“神经质”究竟是什么意思。

毕竟,马老师真的是那种……很特殊,很奇异,第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吸睛的人。

马老师梳中分头,所有头发都用发胶固定住。这种头型本来应该显得很老气,不过鉴于他头顶已经承载不了太多头发的重量,所以这个发型就让他看起来显得分外可怜。

一般男性老师都会有些不修边幅,但马老师却不是这样。他西装笔挺,领带也用长款的领带夹细心的坠住,皮鞋更是擦得锃亮。陌生人通常猜不准他的职业,没人会觉得他是个数学老师,普通人都以为他是卖保险的。

如果仅是如此的话,那他可能只是一个着装审美有些土气的中年人。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应该在手腕上戴两块手表。

没错,马老师戴了两块表。左手一块、右手一块,而且两支表都是同一款式,要是不注意,甚至会让人以为那是一对镯子。

叶千盈:“……”

叶千盈猜他可能有对称强迫症。

这就能解释了:为什么他会背着一个少见的双肩公文包。

马老师走上讲台,往台面下轻轻扫了一眼,没对班级里人员的变动发表任何意见。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卷子,恹恹地说:“做卷子,给你们半个小时。”

雪片一样的卷子哗啦啦地发下来,叶千盈翻了翻卷子前后页面的题量,便切身地感受到了马老师的严苛。以这篇卷子涉及到的运算量和知识点来看,三十分钟大约只能做完一半。

叶千盈收回思绪,沉下心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张卷子上。

既然时间不够,那就只能把过程简写。叶千盈唰唰几笔在空白处标注出一道题的解法和重点,就立刻转战下一道题。

在做这张卷子的时间里,叶千盈也稍稍摸住了这位马老师的脉。

需知金牌教师都各有各的优秀,但是每个教师所擅长的方向不同。如果学习空间中的郑老师属于稳扎稳打派的话,那这位马老师显然就属于天马行空派。

普通老师出卷或者挑题一般都有所偏好。有的老师就是下意识喜欢计算量大的题,有些老师就喜欢在定义的运用上难为人,有些老师能把最常见的知识点翻新成头脑风暴。

但马老师他……显然就比较飘忽。

他甚至都不偏好难题,有可能上一道题还让人一把把掉头发,下一道就一眼能看出答案。叶千盈感觉,做他的卷子就像是吃一串葡萄,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甜是酸。

在时间恰好过去了三十分钟的那一刻,马老师精准地叫了停。

叶千盈注意到,在马老师敲了敲讲台的一瞬间,几乎所有同学都整齐划一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马老师仍是那副恹恹的神色,他没有刻意提高嗓门,坐在后排的同学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这张卷子有人做完了吗?”

叶千盈看着自己只做完四分之三的卷子,非常遗憾地摇了摇头。

她的进度已经算快的,叶千盈身边的那个高二女生甚至都没来得及把卷子翻篇。

马老师看起来并不太意外:“做完一半以上的同学举手。”

这次,教室里稀稀拉拉地举起了十来只胳膊。

叶千盈侧头看了和她隔着一条过道的窦信然一眼,发现他也用了简写法。和叶千盈比起来,窦信然的卷子已经写到最后一道大题,要是马老师再多宽限两分钟时间,他大约就能答完所有题目。

“可以,把手放下。有谁是没答上十道题的,全都站起来。”

当真不是叶千盈的错觉,在马老师问出了这个问题后,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险恶起来。

几个同学缓慢而迟疑地站起身来,脸上全都带着英勇就义般的神色。就好像他们手上已经被绑了一个点燃引线的炸药包,炸药包的导线已经开始嘶啦嘶啦地喷火星子,只需倒数三秒,就能把他们送上天做最亮的那颗星。

马老师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右腕上的手表从袖口滑了出来。

“快点,还要我下去检查吗?”

他话音一落,教室里又有人咬牙站起来。

没有挨个清点数目,马老师眼睛一扫就确定了此时站着的具体人数。

“连十道题都做不出来,不是上堂课没听就是我留的作业没做。出去吧,你们今天不用来上课了。”

“……”

那几个同学像是已经料到这一幕一般,连句辩解的话也不讲,直接在教室里列成了一行纵队,序列十分整齐地朝外走去。

叶千盈十分意外地目送着他们走出了教室——老师把学生赶出教室不算什么稀奇事,稀奇的就是,这群学生居然在列队离开之前,还按身高的排了个大小个!

叶千盈:“……”

这当然不可能是同学们自发自动的本能,所以说,马老师他真的是个强迫症吧。

偌大的教室里离开了将近十个人,本来就空旷的教室顿时显得更为凄清。

马老师挥了挥手,让竞赛班的同学继续往下做题,自己则走下讲台,挨个巡视同学们的完成情况。

他第一个拿起的就是窦信然的卷子,显然对班级里每个人的完成情况都心里有数。马老师在窦信然的书桌前停留了不到十秒钟,给他圈起了几道题,言简意赅地留下一句:“错了。”

窦信然比马老师的话还少,只是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