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翁婿(第2/5页)

但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张嘴。

主要是现今的状况,他俩实在没有开口的底气。

等苏父与黎锐卿又聊过了一个段落,黎锐卿转身对苏润允和苏润臧道:“我家中有两位养子,名为黎川智、黎川忱,一个十岁,一个八岁,他们在家乡时都读过一阵子的书,最近刚刚调养好身体,只在入学一事上并无头绪,现在想要寻个启蒙学堂,不知允弟和臧弟是否有学堂推荐?”

这个苏润臧还正好知晓,于是开口道:“我家中三弟便在诸秀才的学堂中读书,若你那两位养子不嫌城东距离远,可与我三弟一起进学。”

“如此大善,只是不知那诸秀才对于入学者可有门槛。”

苏润臧想了想:“诸秀才那边要求不算太高,只一点,不收毫无基础的蒙童,最好在家中提前学过一段时间。不如这样,刚好最近距离我与大哥前往府学报道还有段时间,黎兄可将那两个孩子带来,我们为你把把关。”

苏润允坐在一旁,看着正眉宇飞扬,侃侃而谈的苏润臧,眉梢微抬,看向黎锐卿。

他感觉这个节奏有些不对。

按照他们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先用学识打击对方,再转移轻松的谈论话题,给对方一点甜头。但是现在却怎么变成了对方先用丰富的学识打击并收服了他们,之后再转移一个轻松的话题,将家中养子这个弱点主动往他们手中送,以表诚意,让他们安心?!

苏润允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中弯弯绕绕,已经兴致高昂地询问起黎锐卿那两位养子学习进度的苏润臧,抽了抽嘴角。

黎锐卿注意到他的表情,眼底飞快滑过一抹笑意:“允弟可是有何高见?”

苏润允放下茶盏,笑得眉眼弯弯:“不过是略有感慨,明明与黎兄年龄相差并不多,处事及学问上却相差远矣,心中惭愧。”

“允弟过谦,你忘了我们还有四岁的年龄差?允弟能够少年得中秀才,已是厉害得紧,换我,也不一定能够做到更好。”

文人科举需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登阶而上,不似武将,只要功勋跟得上,就能飞快高升。

只不过前者会安稳一些,后者是将头颅随时拴在裤腰上玩命罢了。

苏润允连忙谦虚,心中却想着,玩不过就是玩不过了。

不过他们现在玩不过一个官场老油条也并没什么可失落。

且再往后看,等他在他身边再熏陶熏陶,学到了他身上的全部精髓,就不相信有一天他会玩不过他!

次日,黎锐卿果真将家中两位养子给带了过来。

两个孩子身形纤瘦,据闻已经被带回黎府四个多月了,却还是瘦地不行,面上也仍没被养出多少血色。

见几人疑惑,黎锐卿为他们解释:“这比他们刚来黎府时,已经长出了些肉了。我最开始寻到两人时,他们一个母亲病逝三年,自己一个人在土里刨食,被饿得皮包骨头;一个独身住在破庙,被打伤了手臂,不能动弹。现在是忱哥儿确定自己握笔无碍,才向我提出的读书请求。”

黎锐卿将前后过程描述得很平淡,苏润允和苏润臧却能够想象出其中画面。

“尽早被磨平心性,沉稳心智,于他们之后的学业,也是件好事。”

“经历坎坷,历经磨难,未来自有大成。”

黎锐卿点头:“他们各自的父亲都是我之前战场上的心腹,我答应过他们,会为他妥善照顾好家中幼子,既然他们想读书,我便供他们读。只是能否读出头来,就端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苏润允和苏润臧站在书房外,看着正沉稳地站在书房中等待的兄弟俩,再看看旁边眉眼跳脱天真的苏润兴,不由叹出一口气。

都说苦难使人成长,古人诚不我欺也。

两人进入书房,对黎川智、黎川忱两兄弟考校一番。原想着,他们二人即便曾经学过一部分知识,之后经过那番长达几年的变故,也应忘得差不多。

却未想到,虽未记得更多,但只三字经和百家姓,却已能够做到背诵流畅。

这种对待学习的认真和渴求态度,让两人惊喜不已。

而且,虽然黎川忱要比黎川智年纪小上两岁,但他于学问的理解上,却更具喜人的灵性。

苏润允看着旁边惊讶的苏润兴,叹息道:“以后你可不能偷懒了,再偷懒,就真的要被比下去了。”

苏润兴很是不服,拍着胸脯气哼哼道:“大哥,你这是小瞧人,你们只管等着瞧。”

确认了两人的学习进度,苏润允又为二人布置了一些任务,让他们每三日过来一趟,等月末进度跟上后,就可直接去诸秀才的学堂报名。

届时,他与苏润臧也该启程前往府学学习,如此时间上刚刚好。

黎川智、黎川忱笔直地站在原地,听得这个结果,皆是眼露欣喜。

他们极力忍住眼底的喜意,抿紧唇瓣,恭敬拱手:“多谢苏叔教导。”

当天色将暗,绚烂的晚霞为天边镶上了层浅金色的裙边。

从苏家驶离的马车上,黎锐卿与黎川智、黎川忱两兄弟相对而坐。

与黎锐卿的轻松自然对比,黎川智与黎川忱均面容严肃,神色紧张,与他们方才在苏家书房中面对考验时的侃侃而谈表现,完全不一样。

等黎锐卿从思绪中抽回心神,一转头就看到身边两个男孩的严肃模样,温雅轻笑:“紧张?”

黎川忱不敢说话,黎川智咽了一口唾沫,微颤着眼帘开口:“回父亲,不紧张,是崇敬。”

黎锐卿嗤笑一声,不置可否,只是道:“路既然是你们选的,那这中间无论面对多少艰难困苦,你们也要将这条路走下去,在没有取得成绩前,我不会再伸手帮你们。”

黎川智与黎川忱双双舒出一口气,连忙点头应声:“我们知晓的,多谢父亲。”

黎锐卿嗯了一声,侧头看向车窗外,眯起狭长的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马车上,黎川智与黎川忱始终正襟危坐,不敢动弹,也不敢多言。

长久的寂寞无言中,黎家的马车哒哒哒地穿过繁闹的街市,在傍晚的落日余晖中,越行越远。

*

几天后,正在家中忙碌着绣制嫁衣的苏满娘收到了黎母的请柬。

这份请柬用的是时下姑娘家喜欢的金丝翠纹香纸,簪花小楷所书,言说邀她到黎府做客一日。

苏母对于黎府这位老太太并没有多少了解,也无法给苏满娘太多参考意见。

只是叮嘱她道:“那位老太太也不知性格好不好,你去时遇事一定要多多忍耐。这次亲事都已经定了,想必也只是看看而已,如果真是不满意,当初黎家也不会派人来提亲。当然,如果她敢刁难你,你便回来与娘说,娘给你想办法,你不要在你未来夫家立马给你未来婆婆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