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四重密室(第3/4页)

“但是,相关人员都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不可能存在那样一个人。没错吧?”

“啊,完全搞不懂!”

高屋敷简直就要往后倒下,横躺到榻榻米上了。但他还是勉强忍住:

“对了,斧高的证词里说到过,尸体上粘满了湿漉漉的长发吧。”

“嗯,就是你没能在溜吉先生和宅造先生那里问出的那件令人恶心的事。”

“因为他俩只是最低限度地说了些情况。”

“幸亏有小斧高这个目击者啊。”

“让我们为不可思议的情形头痛,也是托他的福噢。”

“这……要怪那孩子就太过份了。不说了,头发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啊,我一听,就去检查了井的四周。查下来,确实找到了长头发,像是女人的。”

“啊……”

“怎么了?”

“铃江小姐的头发并不长。”

“那么,毕竟还是妃女子……”

“那么遗体也……”

“不过,头发明显是被剪断的。”

“换言之,妃女子小姐为了伪装自己被杀而切断了铃江的头,还剪下自己的头发撒入井中,想要强调尸体是一守家的妃女子。也可以这么想吧?”

“当然也能看成被害者是妃女子,头颅被切时连同头发也切断了。”说到这里,高屋敷深深叹了口气,“总之明天我去探探铃江的音信。”

“对啊,只要确认她平安无事,尸体就基本能确定是妃女子小姐无疑了吧。”

“这样也许还能解释十三夜参礼中发生了什么。”

高屋敷特意把话说得强劲有力,其实他已经束手无策。不管井里的尸体是妃女子还是铃江,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这桩离奇死亡事件充满了不解之谜。

三天后,对铃江在八王子的老家——天升杂技团的查询,得到了当地警方的回音。事实上铃江并没有回去,也没和任何人联系过。

等候回音的期间,高屋敷调查了媛首村主要出入口——东守大门近十天来的人员出入情况。结果查明没有一个像铃江的人出过村子。但这是否属实也很难说,因为只要她有意隐藏本来面目,就完全有可能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离开村庄。

高屋敷再度对相关人员进行问话的同时,也在多方打探铃江的下落。但是,前者那里得不到新的情报,后者也是收获全无,因为所有人都回答说,除了回老家,想不出她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事已至此,高屋敷已无计可施。由于此案被视为事故死亡处理,因此无法做任何正式搜查。而他也真切地感到,富堂翁对第二次问话十分不悦。如果他还要在一守家内外到处活动,恐怕富堂翁一定会向终下市警局局长投诉。

(那样的话,我会不会被踢到某个更偏僻更小的村子呢?)

他并不害怕这一点。如果能凭借搜查活动获得新线索,再怎么惹富堂翁生气,他也会坚持独自调查下去吧。

(不过,就到此为止吧……)

高屋敷有一种奇妙的把握——有关本案的种种状况皆已明了。但这种收获是在北守派出所巡警的职权范围内得到的,如此前提,自然不会让他有什么成就感。他反倒认为,还有某种自己未能探明的事实存在。这事实只有铃江和斧高那样,既身在一守家又是外来者的人才会明白……

晚饭后在矮桌上摊开“十三夜参礼中相关人员活动”表,一味沉思,已经成了高屋敷的例行功课。起初他也向妙子征求过意见,但渐渐地,他把自己禁锢在了单独思考的世界里。

不久,高屋敷也接到了来自村公所军委会的征兵通知。

他慌忙走访以秘守家为首的村中主要人物,寒暄道别。在举行媛首村全村出征仪式的前一晚,他拜访了东守派出所的二见。南守的佐伯也被征调,所以留在村里的派驻巡警就只有二见一人了。就年龄而言,通知的红纸(1)也到不了二见那里,高屋敷打算把今后的事托付给他。可以的话,十三夜参礼那桩案子也——

以前高屋敷总觉得说了也没用,因此从未向二见提过。如今他把自己的详细调查结果和种种谜团,原原本本做了说明。即便不是他本人的辖区,作为同村的派驻巡警,也不可能对这件不可思议的案子漠不关心。高屋敷对此下了赌注。

然而,二见并未显出关心之色。他一边抽烟一边呆望着半空,也不知到底在不在听。

(果然托付给他是不可能的吗……)

虽然高屋敷早已充分预见到了这一幕,但依然沮丧不已。

就在这时。

“这案子实在太奇妙了!”

意外的是,二见居然饶有兴致地回答道。

“可、可不是吗?作为意外死亡处理,不觉得难解之处也未免太多了吗?”

“哎,这是因为政治上的考虑也牵涉其中嘛。以我们的立场,什么都做不了。”

和二见作派完全相符的回应让高屋敷的喜悦只持续了片刻就结束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二见和平日有所不同,于是继续问道:

“巡查长认为那天晚上在媛首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感到奇怪,是因为你盲目相信各人的证词吧。”

“此话怎讲?”

“既然被视为妃女子落井的那段时间内,没有人在山里,那么无论怎么想,这都是意外死亡。”

“但、但是,斧高看到的——”

“无头女和消失的妃女子吗?还用说,当然是那小孩编的瞎话。十三夜参礼中他偷偷地跟去被发现了,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好让自己不受责骂,就胡扯了一通。”

“不是的,不光斧高,长寿郎君也听到了有人在境内玉砂利上行走的脚步声,还有登上荣螺塔的声响。根据事发前后的状况,我认为那就是妃女子,但她却在塔顶消失了。可以说,他们两人的证词也能证实——”

“那个嘛,是因为仪式的紧张气氛让他产生了幻听呗。在那样的山、那样的奇异建筑里等待妹妹的到来,就算感到自己听到了什么声响,也不奇怪吧?”

“嗯,啊……可、可是,斧高不像是会说谎的孩子——”

“那就是梦或幻觉吧。行了行了,不就是个六岁小孩嘛,在黑乎乎的山里还能神智清醒那才叫奇怪呢。”

高屋敷终于认识到,对二见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案子。不过他略感惊讶的是,这决非出于对秘守家的顾忌,而是他作为警官所做出的判断。

(这倒像他一贯的作风。)

所以高屋敷也没感到特别不高兴。当然他认为二见不由分说就断定是谎言或幻觉的措辞有欠妥当,但二见以合理单纯的分析方式对案件所做的解释,远比叫嚣“首无出现了、人消失了、现场处于密室状态”来得现实,所以也不能轻易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