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龙·道登场(第4/4页)

“实在太离奇了,”父亲一脸深思的表情,“说实话,听起来很不对劲!一点儿也不像福塞特这家伙的作风。你确定那个电话是福塞特打的吗?”

“是的。我也觉得这个电话很不对劲,而且我很好奇,为什么他要多此一举,告诉我他打算付那笔勒索的款项呢?”

“的确很怪。”检察官皱着眉头,“你告诉他道昨天会出狱吗?”

“不,他没问,我也就没说。”

“各位,”父亲像一座大型雕像,优雅地跷起二郎腿,然后慢吞吞地说,“这个电话给了我一个想法,像是突如其来的一记当头棒喝。我想,福塞特参议员是打算来个两面夹击,逼得阿龙·道没有退路。”

“什么意思?”典狱长充满兴趣地问。

父亲笑了起来:“典狱长,他是故布疑阵,为将来脱罪做准备。休姆,我敢跟你打赌,你去调查一下就可以发现,福塞特从他的账户里提走了五万元,这么一来,他就是无辜的,懂吗?显示他原来是打算付这笔敲诈费的,可是——糟糕!没想到发生了意外。”

“我不懂你的意思。”检察官打断他的话。

“你看嘛,福塞特原先根本是计划好要杀掉道的!他故意安排了典狱长的证词,又提款准备付勒索费,等到事情发生后,他可以说他本来打算付钱的,可是道太蛮横,结果在争执中出了意外。休姆,他现在处境危急,衡量之后,他认为即使冒着杀人的危险,也总比被道威胁要好。”

“有可能,”休姆沉吟道,“很有可能!可是他的计划出错了,结果被杀的人换成了他自己,嗯。”

“各位,”缪尔神甫叫起来,“阿龙·道在这件血案中是无辜的!休姆先生,整桩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一只恐怖的黑手。但上帝不会让无辜的灵魂受苦,这个孩子真是太不幸了——”

父亲开口道:“典狱长,休姆刚刚说过,道给福塞特的信是连同一截小箱子,从这儿送出去的。你们这儿的木器部门里,有没有这种上面印了烫金字母的小箱子?”

“我来查一下。”马格纳斯接通监狱的内线电话,然后等了一会儿,我猜大概是等着叫醒对方来接电话吧。最后他放下话筒,摇了摇头,“巡官,木器部门没有这类东西。玩具组是最近刚成立的,我们发现道和另外两个犯人擅长雕刻,才针对他们的专长,特别在木器部门设立了这个组。”

父亲困惑地看了检察官一眼,休姆很快地说:“没错,我也认为应该查清楚那截木盒到底代表什么意义。”

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其实觉得这点跟谋杀案的起因无关,根本无足轻重。他伸手拿起典狱长的电话话筒:“可以借用一下吗?——巡官,现在我们来看看,你对道在信上所勒索的那五万元的走向的猜测是否正确。”

典狱长眨眨眼:“看来道抓住的参议员的那个把柄一定非同小可,五万元呀!”

“我已经紧急派人去调查福塞特的银行账户,现在等着看结果如何。”休姆告诉监狱接线员一个号码,“喂,马卡西吗?我是休姆,查到什么了吗?”他的嘴角紧抿,“很好,现在去调查范妮·凯瑟,看看她和参议员之间是否有任何金钱上的往来。”他挂上电话,粗声说,“巡官,被你料中了,昨天下午参议员提取了五万元可转让债券和小额钞票,注意,就是他被谋杀的当天下午。”

“不过,”父亲皱着眉接腔,“我觉得不对劲。想想看,勒索的钱已经到手,还要把付钱的人杀掉,这不是有点儿荒谬吗?”

“是啊,是啊,”缪尔神甫激动地说,“休姆先生,这一点很重要。”

检察官耸耸肩:“说不定他们起了争执。记住,福塞特是被自己的裁纸刀杀害的,这表示这桩凶杀案并非出于预谋。如果老早就计划要杀人的话,凶器一定会事先准备好。也许福塞特把钱给了道之后,和他吵起来,或者打起来,结果道拿起裁纸刀——就发生了凶杀案。”

“还有一个可能性,休姆先生,”我柔声说,“凶手事先准备了凶器,可是看到裁纸刀之后,就顺手拿来用。”

约翰·休姆的表情显然很不耐烦。“这也未免太牵强了,萨姆小姐。”他冷冷地说,而典狱长和缪尔神甫则惊讶地点着头,似乎无法相信一位女性怎么能想出这么复杂的解释。

这时,马格纳斯典狱长桌上的一部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听筒:“休姆先生,你的电话,找你的人听起来好像很兴奋。”

检察官从椅子里跳起来,一把抢过电话⋯⋯等到他说完,转过身来,我紧张得心跳加速。从他的表情,我知道有大事发生了。他的眼里闪烁着狂喜的光芒。

“是凯尼恩局长打来的。”他缓缓地开了口,“经过一番周折之后,阿龙·道刚刚在市郊的森林中被捕。”

片刻间,众人都沉默无语,只有神甫轻声地哀叹。

“那家伙浑身脏透了,醉得像个鬼,”休姆的声音响起,“当然,一切就到此为止了。典狱长,多谢了,等到上法庭的时候,可能还需要你出庭作证——”

“等一下,休姆。”父亲平静地说道,“凯尼恩在他身上找到那笔钱了吗?”

“呃——没有。不过这没关系,说不定他把钱埋在哪儿了。重要的是,我们抓到谋害福塞特的凶手了!”

我站起身,戴上手套:“是吗,休姆先生?”

他瞪着我:“恐怕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休姆先生,你始终不明白,对不对?”

“你这么说是他妈——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萨姆小姐?”

我掏出口红:“阿龙·道并没有杀害福塞特参议员。而且,”我摘下一只手套,看着小镜子里自己的嘴唇,“我可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