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深夜的邀请(第2/3页)

“谷平,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了,你真的想把我们赶走?你是不是疯了!我可是你妈!曾树是你弟弟!我有权住在你这里!”

“五星级宾馆时时刻刻都大门敞开。”他签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交给母亲。

“怪不得没人喜欢你!你真是个冷血动物!”母亲气得脸色发白,但瞥见支票后,神情又没那么坚定了,最终她伸出手,一下抓住了它,“好吧!你哥哥现在要赶我们走,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给他添麻烦了!”她愤愤地对曾树说,因为过于屈辱,她眼睛里泛出了泪光。

这时,本来呆立在窗前的曾树忽然奔过来,“哗”的一下夺过母亲手里的支票,将它撕得粉碎。

“啊!小树!”母亲惊叫起来。

谷平瞪着半空中飘散的支票碎屑,深吸了一口气。

“我要住在这里!我就要住在这里!”曾树大声叫道,那充满敌意的目光,明显是在向他示威。

谷平很少跟人吵架。他本来就不擅长打嘴仗,所以当气愤到极点的时候,只能用行动来反击。他朝弟弟走了过去,自己也不知道会做什么,但是,他肯定自己不想再说话了,只想立刻解决问题。

“你想干什么?谷平,你想干什么!”母亲似乎已经从他的脸色中看出了征兆,神情慌张地冲了过去,挡在了曾树的面前。

谷平将她推到了一边。

“我不怕他,如果他敢对我动手,我就……”曾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谷平一下抱了起来,随后,他被高高举起,扔了出去,正好摔在沙发上。沙发摇晃了一下,他瘦小的身体像皮球一样从沙发上滚落到地上。

“谷平!你这个疯子!”母亲尖叫一声冲了过去。

手机在震动。谷平一脚踢开身边的一把椅子,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他想,在这种时候,除了警察局的同事外,不会有别人给他打电话了,所以他看都不看就接了。

“喂,我是谷平。”他漠然地说。

“啊,真的是你。幸亏没记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那声音差点让他的心脏跳出来。怎么会是她?

“哦,信、信文,是你……”他的心情已经被刚才的事全搅乱了,现在只觉得头晕目眩,精疲力竭,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对不起,那么晚打给你,你没睡吧……”他想听清她后面说的话,耳边却传来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别过头去,看见曾树坐在地板上,泪流满面,母亲则抱着他的肩在拼命安慰他。

“谷平,你那边怎么啦?”她也听到了哭声。

“这里有点吵,我换个地方跟你说话……”他知道她一定是有事找他,不然是决不会从记忆深处挖出他的电话深夜打过来的,于是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有什么事吗?”等他在书桌前坐定后,问道。

“我有事找你帮忙。”

“好。”

可能没想到他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她倒犹豫了起来。

“谷平,你……能不能现在出来一下?我在B区酒吧街的火柴天堂,我有重要的事要见你。”

那家酒吧他知道,过去曾跟同事在那里喝过啤酒,他很喜欢那里的安静氛围和地道的哥伦比亚餐。真没想到夜里十一点,她竟会约他去那儿。

“没问题,我马上来。”他想,就算是外面下冰雹他也会去的,哪怕是见她一面也好。自从木锡镇(详见《木锡镇》)回来后,他们还没联络过。其实他很想给她打电话,但他知道,她并不十分想听到他的声音,所以几次拿起电话都放下了。

“好的,我等你。”她似乎很高兴。

挂上电话后,他心情好了许多。走到客厅时,看见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哭泣,他心里涌出了一丝愧疚。

“曾树呢?”他问道。

“你还问!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他才十岁!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他不过是看了你一本破漫画罢了!曾树说,你柜子里有一千多本一模一样的漫画,他只拿了一本看而已!只拿了一本!”

一本也不许拿!谁允许他随便把指纹留在我书上的!那是我的人生,我全部的感情寄托!当然,跟你这种结婚离婚像开关灯那么随便的女人,说这些纯粹是浪费时间!他横了母亲一眼,硬是忍住了这些话。

“想住在这里也可以,我希望回来后,看见他那把万能钥匙放在那上面。”他指了指客厅的圆桌。

小林一眼就看出了谷平眼里的失望,尽管他竭力掩饰,但还是无法掩藏看到常冒文那一瞬间印在脸上的吃惊、失望和一点点不知所措。

“嗨。”走近时,他又挤出一个她很熟悉的、有点不自然的笑容。假如有人越是朝你笑,你越是觉得他跟你有距离,那指的应该就是谷平现在的表情了。

“嗨。谢谢你能来。”她也朝他微笑。

“别客气。”

他坐了下来,目光移向坐在她旁边的常冒文,一只手不经意地在桌上把玩起一个火柴盒来——那是这家酒吧标志性的摆设。

“他是常冒文,”她忙不迭作了介绍,“他的哥哥是常豹,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谷平的眼睛里流露出那种深知内情的表情。

“常豹和他的二十二名手下今天上午在他的乡间别墅里被谋杀了。”

小林和阿冒都没有搭腔。

“你们认识?”过了会儿,谷平问小林。

“我们是大学同学。”阿冒答道。

谷平扬手叫了一杯饮料。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令她不舒服的警惕,她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选择了,谷平会相信她的判断吗?他会帮阿冒吗?

阿冒似乎也在怀疑她的选择。

“我今天在家里见过你,没想到,信文说的朋友就是你。我真的不知道……”阿冒朝她看过来,又立刻不安地向谷平瞥了两眼,“我……我以为,会是个法律界的人,比如律师什么的……”他小声对她说,“你没说他是法医。”

“我也不知道你哥哥那个案子他也参与了,但我找不到别人可以帮你了,如果你想为自己找回清白,就得找个专业人士,”她朝谷平望去,其实谷平到底对这件事怎么看,她毫无把握,但是她决定试试,不管谷平有多么不讨人喜欢,但是他的分析能力和专业素质,她是完全相信的。“谷平。”她叫他。

谷平抬头看着她。

“警方现在怀疑阿冒是那个行凶的什么黑背鱼,我相信他不是。”

“哦。”

谷平脸上的呆滞表情,让她的信心有点受挫。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她想。

这时阿冒插了进来。

“我不可能杀人!我今天在发高烧,哪有力气杀人!”他轻声怒道。

“这次谋杀不是什么体力活。那二十一个人是被一氧化碳毒死的,你只要先摆好管子,然后借老大的名义,找理由把他们集中在那里就行了。至于常豹和那个什么笑面虎,都是被枪杀的。你是他们的熟人,如果你朝他们开枪,他们是不会防备的。再有,不管是砍头还是挖心,都是在被害人死后进行的,这可以解释为凶手怕身上溅到过多的血滴,也可以解释为,凶手担心自己的力气不够,无法制服仍然活着的被害人。至于那个电锯,只要插上插头,女人也能运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