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7页)

“铁公子出马神威大振手到擒来。”

“知道我心情不好,少来这套。”

“哎呀,跟里面那个抢包的徐先生一个腔调。”

大头油嘴滑舌的。

“腔调?”

大头解释给铁林听,“他也心情不好,上街抢抢包。”

铁林不爱搭茬,“说情况,我要进去问话。”

“小盗小抢小案子铁公子也这么上心,杀人放火大案子……”

大头一时间止不住话头。

铁林瞪圆眼睛,“说不说!”

大头缩了缩脖子,不满地小声嘟囔:“……当我是贼啊?”

屋子里,金爷把椅子挪到徐天旁边,跟他套近乎,“徐先生在哪里高就?”

徐天的态度礼貌而疏离,“三角地菜场,住同福里,都告诉你了,放心。”

金爷假装不懂,“我放什么心?”

“街面有街面的规矩,包正好塞我怀里,我把自己说清楚就好了。”

“你说得清楚?”

徐天自然有十足把握,“我说不清楚,怎么清楚你兄弟在余庆里?”

“……我也不知道我兄弟在余庆里。”

徐天点了点头,“就是个意思。”

“徐先生是明白人。”

“我不想惹麻烦,大家都不愿意。”

铁林开门进来,金爷一颗心放下,在椅子里放松多了。

“……徐先生你不像是合伙闯空门的人啊?”

铁林坐在徐天对面。

“真的不是。”

徐天好脾气地再次解释。

“包怎么在你身上?”

“你抓的那个人塞给我的。”

铁林点点头,“说得通。”

徐天站起身,“那,那我就回去了。”

铁林伸手示意他坐下,“后面的事就说不通了,不是同伙怎么知道有人在余庆里闯空门?”

徐天不吱声。金爷在一边小声帮腔,“……可能是碰巧了。”

“出鬼了!要不要听我的想法?你当场被抓住,没办法了丢卒保车,把同伙供出来,自己好撇干净。”

铁林信心满满地推断。

“原来我是这么没义气的人。”

徐天听到他的推理,哭笑不得。

“我跟你不熟悉。”

“前几天在麦琪路……”

“不要提那件事,心里火大。”

“什么事?铁公子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方便再看一眼我兄弟吗?”

金爷突然插了一嘴。

“真当跟你们说闲话,问案!问清楚前你也有嫌疑。”

铁林喝道。

金爷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下去,讪讪的,“……这么当真。”

“我就是当真的脾气,捕房是当真的地方。”

“当真好,这样大家住老北门才不担心。”

徐天这会儿说起话来还是慢吞吞的。

“说你自己。”

“你要问的重点是我怎么知道余庆里闯空门,我要说的重点是我跟闯空门没关系。”

铁林咂了下嘴,“脑子清爽!”

徐天将那张脏报纸推过去,“幸亏把报纸捡回来,闻闻,被抢包的那个大婶刚刚包过咸鱼,你再到关起来那个兄弟身上搜搜,有没有一把新钥匙,没有说不定在余庆里97号司必灵锁上插着。”

金爷又开始紧张,铁林还是不明白。

“说清楚了,我能走了?”

铁林很不高兴,“徐先生,你把我当傻瓜。”

“一点也没这个意思……你是捕头,报纸在这里总看得明白。”

铁林又认真地看了看。徐天问:“明白了?”

铁林有些虚,“……你说。”

“也难怪,刚才抓我的时候你不在,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铁林就差拍桌子了,“哎呀你快说!”

“那个大婶的打扮读过书,口音是外地来的,查有没有少东西的时候,包里面有一支自来水笔。”

徐天面对困惑的铁林只能从头说起。

“和笔什么关系?”

徐天指了指报纸上的租房广告,“几个广告用水笔圈起来又都画了叉,只有一个圈起来没画叉,这是最后选定的,余庆里97号。找房的报纸现在拿来包咸鱼,说明已经租到了,报纸日期是前天,刚刚租到。以前租界弄堂里大家都熟,白天没机会偷拿东西,最近外头乱,来租房的人多,所以邻居看到生人搬进搬出也不会起疑。”

铁林轰一声站起来到门口,“大头,搜那个闯空门的,看身上有没有把钥匙。”

铁林走回来,这回端端正正在徐天面前坐好,“钥匙,怎么回事?”

“把包塞给我的人,之前一只手在包里面。后来大婶查包,我看到钥匙上面有灰胶泥。”

这回该金爷听不懂了,“灰的?”

“你不要打岔。”

铁林眼神炯炯盯着徐天,话却是对金爷说的。

“……闯空门的人第一要钥匙,第二要时间。抢到包跑的时候用胶泥印下钥匙模子,找地方配一把新的去办事。包塞我身上,大婶查钱和钥匙没有少,不会想到回家,跟巡捕说来由,回捕房录口供一大堆事情,等回去家里已经搬空了。那个大婶自己要配钥匙,有现成的不用按胶泥模子……我要是不报警,包在我身上真的怕说不清。”

大头推门进来,“铁公子,钥匙有一把。”

铁林接过钥匙,摸着齿尖的毛刺,“……徐先生,刚才你把我当成一个傻瓜是对的。”

徐天赶紧摆手解释,“没有没有真没有这个意思。”

铁林转身对金爷,“服不服?”

金爷张嘴结舌,“服的……”

铁林非常懊恼,摸了摸剃成青茬的鬓角,“摆在我面前都看不出名堂,我想求你一件事。”

“叫我徐天就好,你说什么事。”

铁林特别诚恳,“一定要答应。”

“只要不出格,力所能及。”

“现在一起去喝酒,要不然我心里头……你晓得不?”

徐天十分为难,“我不会喝酒。”

“金哥也去,不要挂心,兄弟犯事心里难过更要喝几杯酒。”

金爷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直咧嘴笑,连忙点头,“铁公子看得起!”

田丹拎着一堆东西,站在那株植物边,她深吸了一口气,换上笑颜推门进去。

方嫂从楼上下来,“回来了,哎哟这么多东西。”

田丹从网兜里往外拿东西,“这是水果、牛肉的还有豆子罐头,我不会做菜,晚上打开来吃,还买了一听香烟给方哥。”

方长青从前面过来,“买东西干什么!很贵的,冤枉花这个钞票。”

田丹笑得很不好意思,“方哥和嫂子带我回来住,心里过意不去。”

方长青说:“不是给房租钱了吗?”

方嫂瞪了他一眼,“瞎讲,钱能要的?早晚要还回丹丹。”

田丹低头笑了,“方哥,早上说的事你们商量过没有,我想在药店做事,我会好好做的,不住店里,刚才已经找好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