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托比亚斯的探险(第2/2页)

这个猜测实在太有可能了,何况托比亚斯还在书桌更靠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大堆衣服。他手持蜡烛,盯着这些东西看了一刻多钟,突然脑子里冒出了再自然不过的想法,认为这里头少数几件家伙就够他和他妈妈花上好长一段时间。于是,他朝着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伸出手去,却哆嗦着把手缩了回来,说道,

“不,不,这些都是从死人那儿抢来的。让陶德自己留着欣赏去吧。我一件也不会拿,用它们换来的每一分钱都会带来厄运。

他说着便听到圣邓斯坦教堂敲响了九点的钟声,吓了一跳,这才想起陶德已经走了比他说的时间还多一个小时了,这意味着他可能很快就会回来,那么继续呆在他家里就不安全了。

“我必须得走了,必须得走了。离开伦敦之前,我得去看看我妈妈。我得告诉她陶德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不,不,我不能告诉她这个,我必须走了,让她自己等待时来运转吧,我希望而且相信她会有好运的。”

这时他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点子,于是他随手拿起了脚下的一顶帽子,把自己的帽子留在了那里。

刚巧这是一顶十分帅气的帽子,做工精美,用料考究。托比亚斯心里很害怕陶德会在自己离开之前就赶回来,于是想都没想就离开了理发店,只把身后的门关上了。他像一只猎兔一样过了马路朝坦普勒飞奔而去;因为他最大的心愿是去见自己的母亲。他隐约觉得,要逃离陶德的魔爪,最好的办法就是出海。

和同龄的男孩一样,托比亚斯完全不了解水手的生活是怎么回事儿,只觉得充满了梦幻色彩。上岸的水手和海上的水手其实完全是两个概念。但是,在托比亚斯的想象中,水手就是跳着角笛舞、痛快花钱、讲述精彩故事的人。毫无疑问,对于每个像托比亚斯这样的人而言,这个行当就是如此充满了梦幻色彩。实际上,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知道,水手的真实生活其实是被小说和戏剧神秘化了,只有亲身经历过,那些被道听途说欺骗的人才会知道什么是真实情况,什么是文学加工。

“我要去海上!”托比亚斯叫着,“对,我要出海!”

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刚好穿过了坦普勒的大门,进入了怀特弗利,她母亲就住在这里,靠干些粗活勉强维持生计。

看到儿子突然回来了,她感到很惊讶(她刚好在家里),连手中的熨斗都差点砸到她儿子的脚趾头,因此吓得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尖叫。

“妈妈”,托比亚斯说,“我不能在斯文尼·陶德那里了,别问我这件事了。”

“为什么不跟着这个体面人?”

“体面人,妈妈!唉,唉,您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他!但我要怎么说呢?我不敢说。啊,那个要命,要命的烛台!”

“那你怎么谋生啊?你说那个要命的烛台是什么意思?”

“请原谅我——我本来不想说这件事的!再见了,妈妈!我要到海上去看看。”

“好孩子,去看什么?”拉格太太不明就里。“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斯文尼·陶德!”

“嗯,我知道的。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要发疯。再见了,妈妈,或许是永别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一定会联系你的,但我现在不敢呆在这里。”

“哦,你做了什么,托比亚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但是斯文尼·陶德他——”

“他怎么了?”

“不要紧,不要紧!没什么,没什么!但是都到了这最后的时刻,我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你那件关于烛台的事。”

“别提了,”拉格太太说,“我不想听谁提起任何关于它的事情。”

“那这件事是真的了?”

“是的。陶德先生告诉你了吗?”

“他说了,说了的。我现在已经把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给问了。再见了,妈妈,永别了!”

托比亚斯急忙离开了,让拉格太太丈二摸不着头脑,强烈怀疑儿子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上帝保佑我们,”她说,“我该怎么办?我很吃惊陶德先生告诉他烛台的事。这件事确实是真的,千真万确。我记得很清楚,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那个冬天很冷,我负责打扫卧室。陶德先生过来给人剃须,我亲眼看见他把一个银烛台放进了自己口袋里。然后我到他的理发店去和他讲道理。最后他把烛台还给我了,我把烛台带回来放在原处了。”

“当然,”拉格太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从那以后他一直对我非常不错,我估计是因为怕我说出去,让他被处以绞刑或驱逐出境。不过,无论如何,我们看到别人不好的同时也要多看看别人的好处。我敢说,等托比亚斯能想明白这点的话,他就会回去干活了。无论如何,他没必要傻乎乎地为了陶德先生有没有偷过一个烛台的事情想破脑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