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心理学家的谋杀案

一小时后,菲尔博士与他们一起坐在图书室的炉火前,但玛乔莉不在;而很明显地,波斯崔克和哈丁当然也不在那里。其他人安静地坐在炉火旁。艾略特显然累了,但心思依旧灵动。

切斯尼医生首先说话。他的手肘架在桥牌桌上、头埋在手里地坐着;现在他抬眼看:“所以是外人干的,”他喃喃低语,“天哪!我以为我知道。”

英格拉姆教授礼貌地说:“你还一直向我们保证哈丁是个好年轻人。至少,当你安排今天下午的婚礼——”

切斯尼医生脸红:“你不认为我必须为他们安排?我认为我必须为他们安排。哈丁说服了我。他说—— ”

“他说了许多事!”克罗少校冷酷地说。

“但当我想到今晚对她的意义——”

“你想到了吗?”英格拉姆教授拾起骰子、把骰子丢进杯里,“你一直是个坏心理学家,我的朋友。你认为她爱他?你认为她曾爱过他?你认为我为什么强烈反对今天下午的婚礼?”他拿起骰子杯,摇晃着。他看着菲尔博士、艾略特、克罗少校,“但是,先生们 ,我们认为你们欠我们一个解释。我们想知道你们如何认定哈丁为凶手、你们如何证明他有罪,这对你们可能很清楚,但我们不了解。”

艾略特看着菲尔博士。他的烟斗点燃着,肘边有一大杯啤酒。

“你来解释,先生。”他怏怏不乐地提议,而克罗少校点头:“我的能力不够。”菲尔博士沉思地盯着炉火。

“我在这事上有许多遗憾,”他以平静的声音说,“我有许多遗憾,因为近四个月前 ,我视为胡思乱想的东西其实是解决的开端。我现在按事情发生的顺序向你们解释。

“六月十七日,孩子中了特里太太店里巧克力的毒。我今天向艾略特巡官解释,我认为毒害者并不是丢一把毒奶油夹心巧克力到开放式盒里的笨方法,我认为很可能是藉弹簧夹袋来改变,弹簧夹袋使盒子的掉包变得容易。我认为我们该寻找携带提袋入店的人。像切斯尼医生或埃米特先生这样的人携带提袋入店,通常是不会被注意或记住的。

“但,”菲尔博士用烟斗比划说,“如我对巡官指出的,还有另一可能。即使切斯尼医生或埃米特先生携带提袋会被注意,但有另一种人,这种人携带提袋入店,特里太太是不会留意的。”

“另一种人?”英格拉姆教授问道。

“观光客。”菲尔博士说。

“如我们所知,”他继续说,“索德伯里克罗斯有许多观光客经过,它的交通量通常很大,有时到达稠密的程度。开车经过的观光客能在店主不注意的情况下携袋入店,买包香烟,走人之后,店主不会记得他的袋子,也不会记得他的人。店主会注意切斯尼或埃米特等本地人,但他不会注意观光客。

“但这似乎只是臆想。一个外地人为何要做那样的事?一个疯子可能那样做;但我不能对克罗少校说:‘在索德伯里克罗斯找一名外地人,我无法描述这驾车旅行、携带一魔术袋的外地人。’我想我太有想像力了,我将这想法搁置,而我现在感到后侮。”

“因今早发生的事?”

“艾略特来找我,而他的故事激起坏的记忆。我已有马库斯·切斯尼的信,我从那聋侍者处获得事情的梗概;而艾略特的叙述使我大吃一惊。我从他那里得知,在意大利,威尔斯小姐遇见眼睛又大又黑的情人乔治·哈丁,并与他订婚。不能因为哈丁是外人,就怀疑他。但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某人,马库斯·切斯尼周围小团体中的人,将杀人计划变成精心设计的魔术表演。所以我们从检验此表演开始。

“我们知道此一表演是事先计划。我们知道这是个你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的魔术。我们怀疑趣味和游戏可能不只在舞台上,而是延伸到观众席。听听切斯尼的信,他这样谈论见证人:

“他们不知道舞台上进行什么,更遑论观众席里进行什么。事后给他们看表演的黑白影片,他们会相信你;但即使那时他们也无法正确解释他们看见了什么。

“现在,为解读表演的谜,我们有三点需要解释。它们是:

“A、切斯尼为何在问题表上设了一道完全不必要的问题?如果事后他将问你们戴着大礼帽的人的身高,那他为何告诉你们Nemo医生是威尔伯·埃米特?”

“B、他为何坚持每人那晚都穿着晚礼服?穿着晚礼服不是你们的习惯;但在此特殊夜晚他要求穿着晚礼服。

“C、他为何在问题表里包含第十个问题?第十个问题有点被忽略,但它烦扰我。记得吗,他问,‘什么人说话?说了什么?’他又加了一则,说他要上述问题的正确答案。这里有什么陷阱?见证人都同意,只有切斯尼在舞台上讲话,虽然观众席里有声音传出。切斯尼先生这么问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先生们,A和B的答案似乎很清楚。他告诉你们Nemo医生是威尔伯·埃米特,因为 Nemo医生不是威尔伯·埃米特。Nemo医生不是埃米特,而是某个穿着与埃米特相同礼服黑裤和晚宴鞋的人。但此人不可能是与埃米特相同身高,否则问题‘从落地窗进入者的身高是多少’便失去意义。如果这人是与埃米特相同身高,即六尺,而你们回答六尺,你们无论如何仍是答对了。所以他必须用比埃米特矮几寸,但仍穿着礼服黑裤和晚宴鞋的人欺骗你们。

“嗯,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可以找局外人,可以找索德伯里克罗斯的友人,但这样一来诡计便完全失去意义。那不会是个好诡计,那只是个谎言,而且不与‘他们不知道舞台上进行什么,更遑论观众席里进行什么’相符合。如果这说法有意义,它意指戴着大礼帽的人是观众的一员。

“诡计很快地露了底。我们看见马库斯·切斯尼除了埃米特之外另有一共犯——面貌清纯的共犯。如在变魔术中常见的,一坐在观众席里的共犯。在灯熄灭后的二十秒完全黑暗里,埃米特和另一共犯交换位置。

“观众席里的共犯在那二十秒完全黑暗里从开着的落地窗出去,埃米特则进来,坐进观众席。是另一共犯而非埃米特扮演Nemo医生的角色,整个表演里坐或站在观众席里的是埃米特。先生们,那是马库斯·切斯尼设计的诡计。

“但是观众里的哪一位——埃米特扮演哪一位——?”

“这很好猜。威尔斯小姐不可能,理由很明显。英格拉姆教授不可能,有三个理由:他坐在离音乐室落地窗最远的位置,那是切斯尼安排的;他有个闪亮的秃头;切斯尼不太可能选他最想欺骗的人当共犯。至于哈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