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礼(第3/6页)

“如果这些珠宝的确属于科克先生,你怎么能就这样坚称有人犯法了呢?警官,难道一位绅士送一些珠宝给一位淑女当礼物,也算是犯法吗?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在说科克先生偷了那些珠宝呢,天哪!”

片刻凝重的沉默。然后埃勒里迅速地说:“你怎么说,科克?”

乔·谭波皱着她小巧的鼻子,这件事完全把她给搞糊涂了,她把唐纳德的手臂握得更紧了一点:“唐纳德,你真的把那些东西送给——她了吗?”

科克仍站在那里。但是埃勒里从他脸上的表情感觉得到,他现在心里就像一只滚烫的大锅,里面沸腾着一种又一种的感觉,彼此缠绕,互相牵扯,就像是一条袖珍的蛇在缠拉孔奥的两个袖珍的儿子一样。他原本古铜色的脸上已经一点血色也没有,好像被洗掉一样,成了灰白一片。

他几乎是心不在焉,松开握住乔的手,然后说:“是的。”甚至连正眼都没看艾伦·卢埃斯一眼。

“怎么样,”卢埃斯小姐愉快地叫起来,“你看吧,根本就是庸人自扰嘛。警官,我相信你会立刻把我的珠宝还给我。我曾听过最吓人的故事描述美国警察如何不老实,同时……”

“住口。”老警官简洁地说,“科克,这又是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把这些贵重的珠宝当成礼物送给这个女人了?”

科克像一个被刺破的气球一样全身无力。在乔·谭波的注视之下,他跌进最近的一张椅子,把自己的脸埋进双手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既模糊又悲惨,“是!不是……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不会吧?”艾伦·卢埃斯很快地说,“科克,你的记性真糟糕。”她没有再说下去,就匆忙走进自己的卧室。紧锁眉头的警佐,在奎因警官的摇头示意之下,才松一点。不一会儿她又回来了,带着一叠信纸,“我很肯定唐纳德不知道他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奎因警官,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不介意公开这些——私人的东西,我实在是别无选择,不是吗?警官。唐纳德,你真可耻!”

警官严厉地盯着她,从她手里接过信纸,很大声地读出来:

亲爱的艾伦:

我爱你,我觉得无论我再怎么做,都无法表达我对你的爱意。我的收藏里,最珍贵的就是珠宝。

“公爵夫人头饰”,它曾在俄国公爵夫人的头上熠熠生辉:“红胸针”曾经属于某个女皇的母亲;以及玉指球,它曾在某个中国公主的指上发光。我拥有它们多年,现在送给你,希望它们能证明我的感情。我是心甘情愿地将它们送给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女人,告诉我你愿意嫁给我。

看得出来谭波小姐正在发抖:“奎因警官,”她冷冷地问,“这封……信写日期了吗?”

“可怜的小亲亲,”卢埃斯小姐低声说,“我完全了解你现在的感受,亲爱的。但是连你自己都看得出来,唐纳德写这封信给我,是在你到这里来之前,在他认识你之前;当他认识你之后……”她耸了一下她线条完美的裸肩,“‘发生了一场战争,而我已沦为牺牲者’。我对你保证,我并不吃醋。今天晚上我请你和唐纳德来,不就是证明吗?”

“太笨了。”老誓官冷笑着说,“如果这是一封由热情的爱人写给他的朱丽叶,要求她嫁给他的情书的话,那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痴。这听起来像一个历史故事。这一切只是外表,我会知道真相的,就算用榨也要榨出来——你们两个都一样。科克,你到底是中了这个女人的什么邪,居然会在她的摆布之下,写出这样的一封信来?”

“摆布?”卢埃斯小姐皱着眉头,“唐纳德,这整件事实在变得太愚蠢了。告诉他们吧,说话啊,唐纳德。”她跺了一下脚,“我说你倒是说话啊!”

这个年轻的男人站起来,第一次跟卢埃斯小姐面对面。他的眼睛有一层保护色,虽然面对的是她,但是他说话的对象却是警官:“我看这场闹剧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他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就算是我自作自受,我的确说了谎。”

埃勒里看见卢埃斯小姐的眼里流露出极大的快慰,但是很快的又被她自己给压下去了。

“这封信是我写的,我把那些珠宝送给了卢埃斯小姐——或是塞维尔小姐,如果那是她的真名的话。对于她的过去我一无所知,我更可以说,我一点都不在乎。这完全是个人隐私,我不明白它现在为什么被卷进这件——这件谋杀案的调查之中。它与这件谋杀案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唐纳德……”乔·谭波几乎要窒息了,“你……要求她嫁给你?”

卢埃斯小姐露出完全胜利的微笑:“别傻了,亲爱的,就算他真的这么做过,那又怎么样呢,我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吸引力的女人吗?别把它看得这么严重,不过是一场迷恋罢了。我相信就是这样,不是吗?唐纳德?总而言之,它已经结束了,现在是你拥有他,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反而变得小心眼儿吧,对不对?”

“还真有英雄气概。”埃勒里咕哝着。

“唐纳德,你——你承认吗?”

“是的,”他以同样粗哑的声音回答,“我承认有。看在老天分上,我还要承受多久这样的折磨?”他没有看那个来自中国的娇小女孩,“要是这事没有必须公开的话,我希望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过去了,了结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我明白了。”老警官冷淡地说,“那珠宝呢?科克?”

“我都送给她了。”

乔·谭波安静地走到高个子女人的面前,说:“毫无疑问的,你是个最邪恶的家伙,唐纳德他——他不可能真的接受你的……”她转向面部僵硬的科克,“唐纳德,你知道我是不会相信这些——这些狗屁的胡说八道!你——我太了解你了,亲爱的。你不可能真的去做什么错事的。噢,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曾经跟这么一个下贱的冒险家有过一段……一段什么。虽然,这真的刺伤了我,我想,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纳德?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亲爱的?难道你连我都不能告诉吗?”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怪异的温柔:“你必须依我本来面貌接受我,乔。”

卢埃斯小姐一直保持着她的微笑,但现在她的声音里却有种强烈的自信和骄傲:“我想我表现得已经够有耐性的了;换了别的女人,说不定就开始大吵大闹,闹得你们鸡犬不宁。至于你,乔·谭波,我会忘记你刚刚侮辱我的肮脏话。依我多年的经验奉劝你:别做个愚蠢的笨疯子。你已经拥有他了,他又是个那么好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