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昔日遗影(第2/2页)

“这个老太太绝不会伤害别人。”布莱克洛克小姐道。

“你要是清楚真相,就会觉得她像响尾蛇一样危险。”警督心里尖刻地想。但他并不打算非叫别人相信他不可。既然他已经肯定有一个杀手正逍遥法外,他觉得还是少说为佳。他可不愿意下一个被干掉的人是简·马普尔。

在某个地方有一个杀手……在哪儿呢?

“我就不浪费时间说同情的话了,布莱克洛克小姐,”他说,“事实上,我对邦纳小姐的死感到非常内疚。我们本来应该能够阻止的。”

“我不明白您如何能阻止。”

“是的,好吧,是不容易。但现在我们得加快节奏了。这是谁干的,布莱克洛克小姐?是谁朝您开了两枪?而且如果我们不抓紧破案的话,这个人不久之后可能还会再杀人。”

莱蒂希亚·布莱克洛克战栗了起来。“我不知道,警督,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跟戈德勒太太核实过了,她尽可能地为我提供了全部帮助。我了解到的情况不多。只有几个人肯定会从您的死获得利益,首先是皮普和艾玛。帕特里克和朱莉娅符合那个年龄,但他们的背景似乎又是清白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只把精力集中在这两个人的身上。请告诉我,布莱克洛克小姐,如果您看见索妮亚·戈德勒,您能认出她来吗?”

“认出索妮亚?奇怪了,当然——”她突然停下来,“不,”她慢慢说道,“现在认不出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三十年啊……她现在一定变成一个老太婆了。”

“您还记得她过去是什么样子吗?”

“索妮亚?”布莱克洛克小姐思索了片刻,“她个子挺小,很黑……”

“有什么特征吗?举止方面的特点呢?”

“不,不,我想没有。她生性乐观——乐呵呵的。”

“现在可能不那么乐观了。”警督说道,“您有她的照片吗?”

“索妮亚的?让我想想,不算正式的照片,我只有一些旧的快照——放在什么地方的影集里——我想至少应该有她的一张。”

“啊,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可我把影集放在哪儿了呢?”

“告诉我,布莱克洛克小姐,您是否隐约觉得斯韦特纳姆太太可能就是索妮亚·戈德勒?”

“斯韦特纳姆太太?”布莱克洛克小姐万分惊讶地看着他,“可她丈夫过去是政府的公务员——我想先是在印度,后来在香港。”

“这只是她跟您说的。按我们在法庭的说法,您并不是自己了解到的,对吧?”

“对,”布莱克洛克小姐缓缓说道,“您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确实不知道……可斯韦特纳姆太太?哦,这真荒唐!”

“索妮亚·戈德勒过去演过戏吗?业余话剧的演出?”

“哦,是的。她演得挺棒。”

“这就对啦!还有一点,斯韦特纳姆太太戴着假发。至少,”警督纠正道,“哈蒙太太说她戴假发。”

“是的,是的,我想那可能是假发,那些个灰色的小发卷儿。可我仍然认为这很荒唐。她人真的很好,而且有时候很有趣。”

“然后还有欣奇克利夫小姐和穆加特罗伊德小姐。她们两人当中谁可能会是索妮亚·戈德勒呢?”

“欣奇克利夫小姐太高。她同男人一般高。”

“那么穆加特罗伊德小姐呢?”

“哦,可——哦,不,我相信穆加特罗伊德小姐不可能是索妮亚。”

“您的视力不太好,是吧,布莱克洛克小姐?”

“您是说我是近视眼吧?”

“对。我想看看这个索妮亚·戈德勒的快照,即便是很久以前照的,而且很可能与现在不相像。您知道,我们接受过专业训练,有办法找出相像之处,而这一点外行是绝对做不到的。”

“我会尽量给您找的。”

“就这会儿行吗?”

“什么,马上?”

“我希望您能现在找。”

“好吧。那么让我想想。那柜子里有好多书。清理书时,我见过那本影集。当时朱莉娅帮着我清理。我记得她还笑我们那个年代穿的衣服……我们把书搬到了客厅的架子上。我们把那些影集和一大捆《艺术杂志》放哪儿了?我这记性简直糟透了!也许朱莉娅会记得,她今天在家。”

“我会找她的。”

警督结束了询问。他在楼下的任何一个房间都没有找到朱莉娅。而米琪在被问到西蒙斯小姐去了哪儿的时候,气呼呼地说这不关她的事。

“又是我!我待在我的厨房里,关心的是午饭。我吃的没有一样不是我自个儿做的。没有一样不是。你听见了吗?”

警督朝楼上喊:“西蒙斯小姐。”但没有回音,于是他上了楼。

在楼梯的转弯处,他几乎跟朱莉娅撞了个满怀。她刚从一扇门里出来,门后是一道转弯抹角的小楼梯。

“我在阁楼里,”她解释说,“什么事儿?”

科拉多克警督做了解释。

“那些旧影集?对啦,我记得很清楚。我想,我们把影集放到了书房的一个大柜子里了。我去给您找。”

她带着他下楼,推开书房的门。靠窗的地方有一个大柜子。朱莉娅拉开柜子门,里面堆放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破烂儿,”朱莉娅说,“全是破烂儿。可上了年纪的人就是不愿把它们扔掉。”

警督跪在地上,从最下面的一格拿出两本老式的影集。

“是这些吗?”

“对。”

布莱克洛克小姐走进来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啊,原来咱们把影集放到了这儿,我都不记得了。”

科拉多克将影集摆到桌上,一页一页翻起来。

戴着大车轮帽的女人,裙摆一直拖到脚边乃至寸步难行的女人。照片下整整齐齐写有说明,只是墨迹年久日深,褪了色。

“应该在这一本里,”布莱克洛克小姐说道,“大概在第二页或第三页。另一本是索妮亚结婚并出走后才照的。”她翻到一页。

“应该在这儿。”她停住了。

页面上有几处空白。科拉多克低下头念着褪了色的字。

“索妮亚……我……兰德尔·戈德勒。”接下去是“索妮亚与贝拉在海滩”。对面的一页写着“在斯凯恩的野餐”。他翻到另一页。“夏洛特、我和兰德尔·戈德勒。”

科拉多克站起来,他的嘴唇呈现出严峻的线条。

“有人把照片拿走了——我得说,是不久前才干的。”

“那天我们看的时候并没有空白。对吧,朱莉娅?”

“我没细看——只注意她们的衣服去了。可不……您没说错,莱蒂姨妈,是没有空白。”

科拉多克的表情愈发冷酷了。

“有人,”他说道,“把这本影集里所有索妮亚的照片都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