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女佣的不寻常告白(第2/3页)

“如果,”埃勒里柔声补充道,“你能像他们常说的,能充分配合的话。”

“好的。”她轻声道,瘦削的脸上一片阴霾,“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但没错,我先被马尔科安排到康斯特布尔太太身边,然后是芒恩太太,最后则是戈弗里太太。在亚特兰大那晚,是我拍下了那个胖女人的照片。我靠耳朵听、眼睛看,屡试不爽。康斯特布尔太太和芒恩太太一到西班牙岬角就立刻认出我来了,我想她们完全清楚戈弗里太太正处于怎样的境地,但马尔科要求她们绝不可透露有关我的事。我想她们依然怕他怕得要命。好啦,我什么都讲了,看在老天爷的分上,可以让我找卢修斯·彭菲尔德了吧!”

探长的双目闪烁,但他只尖刻地说:“你只是个工具,嗯?吃里爬外,星期天一大清早就跑去自己老板的房间里弄来那些证物,然后逃出去自立门户,是不是这样?”

女人黝黑的脸一下子激动起来。“为什么不可以?”她叫起来,“我就是这么做的!她们是马尔科的猎物,也是我的!我一直扮演他的配角,但我的地位举足轻重,该死的马尔科也心知肚明!”她停下来喘了口气,马上又带着胜利的喜悦尖声说下去,“工具,嗯?去他妈的,我确实是。我是他老婆!”

所有人全傻了眼,马尔科的老婆!马尔科此人背信弃义的恶行顿时完全展露在三人面前。三人为洛萨·戈弗里顺利逃出魔掌舒了一口气,但仍有恶心作呕感,并且在心里不知第多少次为这恶棍已经死了感到庆幸,一项大危机从这世上消失了。

“你是他老婆,嗯?”莫利好不容易恢复了讲话的能力,哑着嗓子说。

“是的,我是他老婆。”她怨恨地说,“当然,现在可能没什么看头了,但我也有过青春迷人的少女脸庞和身姿。我们四年前在迈阿密结了婚,当时他去那边勾搭一个百万富翁的寡妇,我则是在那儿混大的。我们两人一拍即合,他喜欢我当时的样子,喜欢得要死,于是我便和他结婚让他尽情享受。我猜我是他这辈子所遇过的唯一能摆平他的女人……从那之后,我们就开始玩各种游戏。女佣这点子是他想出来的,最近才开始用,我从头到尾都不喜欢这样,但的确替我们弄到不少钱……”他们让她讲下去。她双手抓着椅把,眼睛看着虚空。“成功一次,我们就找个地方度假享受一番,钱用光了再找下一个猎物,一直都是这样,因此马尔科一死,我当场陷入窘境。手上一分钱没有,处境还极端危险,我总得想办法活下去是不是?他要不是贪婪到这种地步,可能还活得好好的。宰他那人实在做了件替天行道的善事。我当然也不是什么天使,但他实在是有史以来最烂最烂的人渣。我越来越痛恨他,但即便卑微如我,作为女人,也不会乐意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上床。他总说这是生意,但他也乐在其中,去他妈的,该死!”

莫利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她突然停下来,仰头看着他,有点惊愕。

“因此你就把绳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严酷地说,“摆脱了他,一个人敲诈勒索!”

她嚯的一下站起身,悲鸣起来:“我没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这正是我最怕的,我根本不寄望你们这些笨警察能听懂我的话。”她伸手抓住埃勒里的衣袖,“听着,你好像比较有头脑,跟他讲他想错了!也许我是想——想杀了马尔科,但我没有。我发誓我没有!只是我不能留在这儿等着被戳穿。要不是为了钱我就成功逃掉了。哦,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整个人差不多崩溃了,埃勒里温柔地拉着她,让她坐回椅子。她缩成一团,抽泣起来。

“我想,”埃勒里以抚慰的腔调说,“我们至少能向你保证,会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没杀人——如果你真没杀人的话,马尔科太太。”

“哦,我……”

“这个以后再说。我问你,星期六晚上你为什么去他的卧室?”

她哑着嗓子,声音跟他们在电话中听到的一样:“我看见戈弗里太太进去了,也许是有点吃醋吧。加上那一阵子,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和——和马尔科私下谈谈,这情形有好多天了,我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理那三个女人,他可能想大捞一票。”

她停下来,吸着气。法官低声对埃勒里说:“很显然,她还不知道马尔科准备拿了钱之后带洛萨走人,他真的不怕犯重婚罪吗?这可恶的坏蛋!”

“我倒不这么认为,”埃勒里低声回答,“他不会冒险的,他脑子想的绝不是结婚这两个字……请说下去,马尔科太太!”

“总而言之,我看到戈弗里太太快一点时离开他的房间。”她放下掩脸的双手,坐直身子呆呆地盯着埃勒里,“然后我看到他也出门了,便立刻溜进他的房间。我不敢拦住他跟他讲话,怕被人看见。他那副样子看起来好像要去哪儿,穿得整整齐齐的,我完全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我潜入他的房里,打算等他回来,然后我便看到火炉里的碎纸片。我把纸片拣出来,跑到浴室里去,这样就算有人闯进来也不会发现我。读了那张字条之后,我想我是气疯了,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洛萨这女孩的事,也从未想过马尔科会和她有什么牵扯。我想他这回肯定是打算一边做生意一边纵情享乐了……”她绞着双手。

“是吗?”莫利探长的声音突然柔和起来,“我们能理解你当时的感受。你打算逮住他背叛你的证据,因此下到露台那儿,准备一探究竟,是不是?”

“是的,”她低声说,“从戈弗里太太那儿走之后——我跟她说我病了,我想去亲眼看看。当时屋子里很静——时间很晚了……”

“几点了,当时?”

“在我下到露台口石阶那里时,大概是一点二十分左右。我——”她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死了,我立刻就看出来了。他直挺挺地坐在那儿,背对着我。月光照在他的脖子上,我清楚地看到他的头发底下有一道血痕。”她哆嗦起来,“但可怕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他——他一丝不挂,一丝不挂!”她又开始哭了起来。

埃勒里问:“什么意思?你看见他的确切时间是几点?快!快讲清楚!”

但她像没听见似的接着说:“我走下石阶来到露台上,走近桌子,我想那时我一片茫然。我隐约记得他面前的桌子上好像放了张纸,低垂着的手上握着一支笔。但我太害怕了,实在——没办法……忽然我听到有脚步声,从石子路那边传来,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我已经来不及跑开了,无论如何都会被这个人看到。我得赶紧想法子,幸好月光朦胧,给了我机会……我把手杖塞进他的另一只手里,把帽子替他重新戴好,再给他披上披肩,系在脖子上,好挡住——挡住脖子上的血痕。”她一脸惊恐,仿佛回到了那晚月光下一幕,“我相信披肩还可以让人看不出他浑身赤裸。我一直等脚步声够近了才开始讲话——想到什么讲什么——试图装出马尔科想勾搭我,但不怎么顺利的样子。我知道那人还在偷听,于是我跑上石阶……我看到偷听的人躲在石阶上段,但我装作没看到。是乔朗姆,我知道乔朗姆听到这些后不会再下露台去,但我不能冒险。我直奔到宅子里,到马尔科的房间把所有的照片、信件都拿走——他把这些藏在了衣柜里——回到我自己的房间里,马上打包行李,然后到车库,找到马尔科的车开走了。我也有一把车钥匙,为什么我不该有,我是……我是他老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