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证词(第2/4页)

“这么说,她当时就死了,”埃勒里问道,“根本用不着补第二枪?”

“确实是这样,”普劳蒂冷漠地答道,“不论她先中哪颗子弹,都会即刻丧命的。实际上,第二颗子弹——它也许不是第二颗,但我没法说清是哪颗先射中了她——第二颗子弹甚至比第一颗更致命,因为它射穿了腹腔之上、心脏稍下的心前区,这也是个锯齿状伤口。心前区内集中了许多非常重要的肌肉和血管,它的重要性绝不亚于心脏本身”普劳蒂突然闭上了嘴,目光转向了地上的女尸。他看上去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子弹射出时距心脏很近吗?”警官问道。

“没发现火药的痕迹,警官。”普劳蒂答道,仍皱眉看着尸体。

“两颗子弹都是从一个地方射出的吗?”埃勒里问道。

“这很难说。子弹的水平角度相同,这说明凶手站在这女人的右边。但子弹的下行轨迹让我摸不着头脑,它们太相似了。”

“什么意思?”埃勒里倾身问道。

“嗯,”普劳蒂嚼着雪茄,大声说,“如果这女人在同一个位置上挨了两枪——当然,我们得假设两颗子弹几乎是同时射出的——那么,心前区伤口的下行角度应该比心包区伤口的大。因为心前区在心脏下方,枪应该瞄得更低些才对唉,或许我根本就不该提这些。角度的不同应该可以有许多种解释。不过,应该让肯•诺尔斯来看看子弹和伤口。”

“他会有机会的,”警官叹了口气,“就这些吗,医生?”

埃勒里又仔细看了看两颗子弹,抬头问道:“她死了多长时间了?”

普劳蒂即刻答道:“差不多该有十二个小时了吧。做完解剖后,我才能更精确地估计她的死亡时间。但她肯定是在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这段时间内死亡的。”

“你说的那十二个小时是指从她死亡到现在的时间吗?”警官耐心地问道。

“是的。不过,有件事,我觉得有点儿”普劳蒂拿定了主意,“这事儿有些怪,警官。据我所知,心前区伤口不可能只出这么点儿血。我估计你也注意到了,两处伤口的衣服上都凝结了血块,但不如预期的那么多,作为医生,我认为应该更多才对。”

“为什么?”

“我见过许多心前区伤口,”普劳蒂冷静地说,“血流得一塌糊涂,警官。到处都是血。说实话,尤其是这种伤口,因为子弹是带角度射入体内的,所以创口很大,更应该是血流满地才对。心包区伤口也会出血,但不是很多,可是,另外一个伤口——嗨,这事确实有点儿怪,我觉得应该提醒你们注意。”

老警官张口刚要说什么,埃勒里向他使了个警告的眼色,警官紧紧地闭上了嘴。他朝普劳蒂点点头,示意他退下。普劳蒂接过埃勒里递过来的两颗子弹,小心地放入了医务箱中。

警医从床上扯下一条被单,不慌不忙地给尸体盖上。临出门前,他答应尽快通知停尸房来把尸体拉走。

“店医在吗?”奎因警官问道。

肤色黝黑的小个子医生从角落里走了过来,脚步有些犹疑。“什么事,先生?”他一开口,露出了闪闪发亮的白牙。

“对于普劳蒂医生的分析,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医生?”奎因警官和蔼可亲地问道。

“没有,没有,先生。”店医望着普劳蒂离去的背影,不自在地答道,“诊断精确,不过稍稍有些粗略。子弹进入——”

“谢谢,医生。”奎因警官转过身去,给了小个子医生一个后脊梁。他又傲慢地朝保安主任点点头,示意他过来。

“克鲁泰,”他低声问道,“谁是夜班总管?”

“奥弗莱厄蒂——皮特•奥弗莱厄蒂,警官。”

“晚上店里安排多少人值夜班?”

“四个人。奥弗莱厄蒂负责看守第三十九街那边的夜用门,拉尔斯卡和鲍尔斯负责巡逻,布卢姆负责第三十九街那边的夜货入口。”

“谢谢,”警官转身对里特说,“你去找那个麦肯齐,就是那个公司经理,查查奥弗莱厄蒂、拉尔斯卡、鲍尔斯及布卢姆住哪儿,雇个车去把他们全都找来。快去!”里特脚步沉沉地离开了。埃勒里突然挺直了腰板。他扶了扶夹鼻眼镜,大步向父亲走去。父子俩叽叽咕咕地低语了片刻,埃勒里又退回到床边,依旧占据着他的有利地势。警官示意韦斯特利•韦弗过来。

“韦弗先生,”他问道,“你就是弗伦奇先生的机要秘书吧?”

“是的,先生。”韦弗谨慎地答道。

警官瞥了赛勒斯•弗伦奇一眼。老人精疲力竭地蜷缩在椅子里,约翰•加里一脸的担心,正在他身边宽慰着他。“我想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打扰弗伦奇先生整个上午你都和他在一起吗?”

“是的,先生。”

“弗伦奇先生并不知道他妻子就在店里?”

“不,先生。”韦弗的话脱口而出,听着有些刺耳。他满腹狐疑地注视着老警官。

“那么,你知道吗?”

“我?不,先生。”

“嗯”警官垂下脑袋,陷入了沉思。突然,他伸手指着屋子另一端的董事们,喝道:“先生们,你们呢?你们中有没有人知道弗伦奇太太在这儿——今天早上或昨天夜里?”

众人同时惊呼“不”。克罗内留斯•佐恩涨红了脸,气呼呼地抗议着。

“请保持安静!”警官严厉的语气令他们全都闭上了嘴,“韦弗先生,这几位先生怎么在今天早上聚到了一块儿?他们并非天天都来的,是吧?”

韦弗如释重负,坦诚的脸上现出一丝轻松。“所有董事都参与商店的管理,警官。他们每天都来,即便只待一两个小时。至于今天早上,这几位先生正在楼上弗伦奇先生的私人寓所里参加公司的董事会议。”

“哦?”奎因警官既高兴又吃惊,“你说楼上有私人寓所?在哪一层?”

“第六层——也就是商店的顶楼。”

埃勒里顿时抖擞起了精神。他再次穿过屋子,来到父亲身边再次对老先生低语了几句。老先生依旧点了点头。

“韦弗先生,”警官急切地接着问道,“今天早上,你和诸位董事在弗伦奇先生的寓所里呆了多长时间?”

韦弗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怪。“呃,整个上午吧,警官。我是八点三十分左右到的,弗伦奇先生进门时大约是九点,十一点多时,其他几位董事才到。”

“知道了。”警官沉思了片刻,“整个上午,你曾离开过屋子吗?”

“没有,先生。”韦弗有些生气地答道。

“那么,其他人呢?弗伦奇先生?诸位董事?”警官耐心地追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