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屋节子招致死尸成堆(第2/3页)

不过,只做这些事,不可能还清好几千万的贷款。于是她去小酒馆端盘子,去弹子房当服务员,去脱衣舞剧场当收款员……

留给节子的并不只是难堪的回忆,她丧失了做人的尊严,自尊心受到很大的伤害。但是,只要完成了蓬莱俱乐部交给她的任务,令人感到恐怖的讨债的电话就不会打来。在这种情况下,节子除了老老实实地听从蓬莱俱乐部的摆布,别无选择。

枫叶开始变红的时候,节子被蓬莱俱乐部要求参加一次团体温泉旅行。

那次旅行是两天一夜,住宿的地方是山梨县的一个温泉旅馆。蓬莱俱乐部说,组织这次旅行的目的,是为了慰劳老主顾们。

他们给节子的任务是在旅馆的房间里把旅游团中一个叫吉田周作的老人灌醉,然后带到他们指定的一个神社去。他们并没有说明为什么叫节子这么做,只告诉她只要按照他们的指示做了,就可以抵销300万日元的债务,她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大概蓬莱俱乐部已经安排好了,在旅游大巴上,节子和吉田并肩而坐。由于俩人都是老年人,很快就聊上了。途中参观葡萄园和葡萄酒厂俩人也一直在一起聊,黄昏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俩人已经像一对老年夫妻那么亲密了。

洗了温泉,吃过晚餐,唱完卡拉OK,又洗了一次温泉以后,节子去吉田的房间继续喝酒。这类团体旅行一般都是三四个人一个房间,但吉田和节子却是一人一间,很可能这也是蓬莱俱乐部特意安排的。

节子坐在吉田身旁劝酒,喝得醉醺醺的吉田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年轻时离开家乡鹿儿岛,22岁结婚,两个女儿先后病逝,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太太5年来一直卧病在床,为了恢复健康,买了蓬莱俱乐部的羽绒被和保健食品……

吉田说出蓬莱俱乐部时,节子吓了一跳。吉田说,家里的存款几乎都投进去了还不见效,已经不打算再买蓬莱俱乐部的产品了。

“我家里还有很多没开封的保健食品和保健饮料,我想把这些东西给他们退回去。我跟他们说,哪怕打八折也好。我们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哪怕就是打五折我也认了。可是蓬莱俱乐部的人根本不理我,于是我跟他们说我要去消费者协会反映情况。他们就说,冷静点儿嘛,你照顾太太很辛苦,参加一次温泉旅行吧,我们招待你。虽然这样跟你一起喝喝酒很开心,但他们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叫我打消找消费者协会的念头。”

吉田怒气冲冲地发着牢骚,一口气把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节子好几次也想把自己的悲惨遭遇说出来,但又觉得心虚,只是一个劲儿地劝酒。

吉田的脸由通红变成了青白,说话也口齿不清了。

“出去散散步,醒醒酒吧。”节子劝说道。

吉田的房间在一楼,节子按照蓬莱俱乐部的指示,拉着吉田从落地窗出去了。

山梨县的温泉不像热海、白滨一带的温泉疗养胜地那么热闹,这里属于山野温泉,没什么娱乐设施,晚上一过10点外边就看不见人影了。没有路灯,就算是有月光也只有5公尺的能见度。节子拉着吉田的手,向远离人居的方向走去。

路上既没有遇到车,也没有遇到人,两人走到神社以后,节子让吉田坐在石阶上,对他说要去买一罐啤酒,然后就把他丢在那里自己一个人回旅馆了。

节子心里躁动不安:为什么要让我半夜三更的把吉田带到没人的地方去呢?是蓬莱俱乐部的人要找他单独谈谈吗?为什么白天不见,非等他喝醉以后,而且是在深夜里见呢?

节子没有再往深里想就上床睡觉了。过去她偶尔在温泉旅行的时候跟人结识,喝酒聊天, 然后互相道别,各回各家,她想这次也不过就这么回事。

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听见旅馆里一片慌乱。到餐厅吃早饭的时候,听见旅馆里的人和客人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着谁死了。

吉田周作死了。今天清晨,一个本地人经过神社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尸体。听说他的手脚奇怪地扭曲着倒在石阶下,脑袋上开了一个大洞。

根据警方的调查,石阶的角上发现了死者的毛发和血迹,头部的伤口里还有碎石,另外尸体散发出强烈的酒臭,所以警察断定是夜里喝醉以后外出散步,不留神从石阶上滚下来摔死的。

早饭后,旅游团的全体成员都接受了警察的询问。节子说了跟吉田在车上聊天和在一起吃晚餐的事,但没有提到劝酒,带吉田去神社的事。节子感到非常痛苦,但不是罪恶感,而是担心警方会不会追究到自己的恐怖感。

警察只简单地问了一下,没有对节子的谎言产生任何怀疑,回到东京以后警察也没有再跟节子联系,看来吉田的死被警察当作一般的意外事件处理了。

节子放心了,但却高兴不起来。那天晚上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就这样保持沉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节子终于忍不住了,她质问蓬莱俱乐部的村越,那天晚上,蓬莱俱乐部跟吉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得到的回答是:没事,那天晚上根本就没见着吉田。

节子穷追不舍,继续问道,为什么让我把他灌醉?为什么让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他带到神社去?

“不要有这些奇怪的想法!”村越狠狠地瞪着她说。

节子仍然不肯退缩:“我可以跟警察说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你可要想清楚了,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共犯!”

节子这才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这里是节子堕落的分水岭,如果在这时候毅然与蓬莱俱乐部决裂,就不会更深地陷入邪恶的深渊了。

节子心里那个一头是社会正义感,一头是个人的身家性命的天平,已经完全向个人这边倾斜了。蓬莱俱乐部把节子看透了,于是在把她吓个半死之后,又和声细语地对她说,你的贷款可以抵消两百万。

不久,蓬莱俱乐部又向节子发出指示,让她到吉田周作的家去照顾他那卧床不起没人管的老伴儿吉田照子。说是照子在丈夫死了以后生活很困难,让她去帮一把。

“我是市政府派来照顾您的义工。”节子模仿着那些骗人的推销员的口气登堂入室。她为照子擦澡,换洗衣服,晒被子,打扫房间,买东西,做饭……

吉田家在栃木县的今市,节子住在东京都足立区,每隔一天就来一次,一个星期以后,就完全取得了照子的信任。为了排遣丈夫去世之后的痛苦,照子毫不保留地向节子述说了家里所有的事情。

谈话中照子也提到了蓬莱俱乐部,不过她跟已经去世的丈夫不同,她对蓬莱俱乐部那些所谓保健用品的功能似乎不抱怀疑态度,直到现在还盖着100万日元的羽绒被,喝着两万日元一瓶的碱性负氧离子矿泉水,也未察觉到丈夫可能死于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