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第2/7页)

“疑?那是把什么样的雨伞……?”

“就是那朴素的……喏……”

“胭脂色的花纹雨伞吗?”

“对,不愧是津村先生,记得很清楚。条纹是……”

“直条纹的?”

“恩,就是那把雨伞。会不会是放在车子的行李箱里?”

“那把雨伞吗?我不记得。你带来了吗?我记得你的行李应该只有现在手上提的皮包而已。”

“这样啊,会不会是我忘在饭店里了?”

茜仰望天空。剩下的一点蓝空正逐渐褪色,津村也没有要坐下来的样子。

“我……前天去见了东野先生。”

“这样吗……?”

“你知道吧?”

“我并不知道。”

“哎呀……那不可能是羽田先生的指示吧?”

“什么……意思……?”

“你去甲府的事。”

“我没有去,我一直在东京……”

“我现在想起来了,那把胭脂色的雨伞……我是忘在甲府的车站了,当时雨下的很大,但我回去时,天已经完全放晴了。”

“你……”津村眯起了眼睛凝视茜。

“东野先生——那位先生就像你所想象的,似乎不是甲府本地人。重点是,津村先生,你什么时候租下了邻家呢?”

“你……知道?”

“知道呀,津村信吾先生,你说……津村辰藏先生的儿子,对吗?”

津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人变得小了一些。是一直绷得紧紧的背脊松弛下来了吧。茜认识羽田隆三能干的第一秘书将近两个月以后,他才总算在茜面前放下这个头衔。

“我可以把它放下来吗?”津村问。

“那只是块木头罢了。”茜答道。

津村小心翼翼的把包袱放到地面,在茜的旁边坐下。

津村微微一笑。“看样子,似乎没办法对你有任何隐瞒。你这个人真叫人无法掉以轻心。话说回来,茜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呃……”

“少来了。你就是希望我发现,才让我看那篇报道的吧?”

“这……没错,我不否认。但是……”

“那篇报道是旧报纸了,陈旧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你给我看的剪报剪下来以后,已经过了相当久的时间,褶痕不新,背面也脏掉了。应该是者称死者以后,收藏了很久吧。”

“没错。”

“然后……报道中有津村两个字,关于这一点,你说你在详细调查的过程中,误打误撞地看见了自己的姓氏,使得你注意并发现了这篇报道……”

“这个借口……太牵强了吗?要是不这么说……总觉得实在巧过头了……”津村一脸老实地说。

茜更觉得好笑了。

“这你就料错了。巧合总是最厉害的。证据就是,人只会在发生罕见的事时,嚷嚷着说是巧合。而平凡无奇的事,就算是巧合,也不会大惊小怪。最凑巧的巧合,我们称之为必然。”

“意思是……我不擅长说谎吗?”

“每个人都有适合和不适合做的事。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撒谎,就应该要多了周围的人是怎么看待你的才是。”

“周围的人对我的印象……?”

“嗯。像这次,如果你完全不提姓氏,而且即使有人质问,你也坚持说这是巧合的话,我也不会起疑吧。”

“我会作为今后的参考。”津村说。

“不过,对于被吩咐担任即席侦探的我来说,多亏你提供那份报导。我从相信那篇报道开始着手。”

“相信?”

“大屠杀——我先假设这是事实,以此为中心,画出一个四散的片断能够完美嵌合的设计图。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接下来只需要寻找能够填补空白的事实……,而这些事实接二连三的出现了。”

“请你……说得更容易懂一些。”

“消除过去、消除名字的男子——这名男子耍花招想要弄到手的土地——记载了那块土地附近可疑传闻的报导——提供这篇报道的男子——与报道提供者同姓的目击者——将这些排列在一起,就隐约看得出来了。我开始认为,津村先生,你与这件事不可能无关。于是我调查了你的事。”

“调查我……”

“因为好像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伪造经历。你在下田这里出生长大,十四年前丧父,然后与母亲两个人前去东京,是所谓的苦学生。开战不久后,令堂也辞世,没多久你被征兵,昭和二十二年复员。接着你去了甲府,在葡萄酒酿造公司担任会计人员。”

“是的。战友的老家雇用我。”

“然而……你在五年前突然离职,前往羽田隆三家,甚至坐在大门口要求他雇用你——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坐了三天,第四天总算被允许进屋子里。”

“这样啊……。我从以前就对先生景仰万分,自从拜见外游中的先生,就难以压抑心中的仰慕之情,因此前来恳求先生收我为弟子,我不要薪水,只诚心诚意希望能够侍奉先生——你真的说了这些话吗?”

津村害臊地微笑,答道:“我的确说了那样的话。你到底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这件事在宅子里很有名,我也问过羽田先生。他大肆夸奖你,说你虽然学历不高,却很有实力,诚实耿直。说他真是捡到宝了。没错,你在短短三年内,就超越了好几位前辈,成了羽田先生的随身第一秘书。”

“我唯一的优点……就只有认真。”

“你又撒谎了。”

“撒谎?”

“你有别的目的吧?”

“我……”

“你是为了揪出东野铁男的马脚,才接近羽田隆三的……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