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圣旨

五十五

南若一行整整齐齐来,凄凄惨惨回去。

带去的护卫十个只剩三个,南若一边叹息,一边庆幸没有带初二初四来。

他们几个也不好过,傅卓差点醒不过来,后背被匪徒匕首划了深深一道,险些见骨,整个人是被抬回去的。

裴定高跳船时崴了脚,一直忍着没有吭声。

南若左脸颊被箭头擦伤,胳膊上也被砍了一刀,这一刀他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大约是被冻得麻木了,还是裴定高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这还是那帮人明显手下留了情,约莫是碍于他们的身份没有下死命令,否则他们只怕根本逃不出去,直接派几个人带炸/药来冲着他们的包间炸就是了。

一行伤伤残残被军卫护送回衙门,太子已经带着大夫等着,抹药的抹药,包扎的包扎,路上已经换了衣服。

裴定高忙拿出揣了一路的东西交给太子,长出一口气:“这下总算安心了,臣这一路就怕将东西遗失。”

南若这才发现傅卓当时给他的是一个镯子。

太子摩挲两下轻轻一捏,镯子裂开露出里面的空心,捻起一根线,抽出了一张绢帛。

“带江筠娘进来。”

江筠娘神色紧张的进来,太子直接摆手免了她的礼,拿起镯子:“这可是你的东西?”

太子的态度叫江筠娘略放松了些,道:“是,也不是,这镯子本是郑大哥的,就是你们要找的郑则,他送给奴家,本是叫奴家在里头藏些银票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有一日他来找奴家,给了奴家一张绢帛,叫奴家收好,还交代奴家,若京城钦差来之前他还未来取回,便叫奴家留心,若钦差找来画舫,便将东西交给钦差。”

她原本想着同三位公子来见太子,亲自交到太子手中她才放心,才不枉费郑大哥……

心头一急,磕头:“奴家求殿下派人寻一寻郑大哥,哪怕……”

哪怕尸体也成。

太子朝一旁的周保道:“带她去见谭镇抚。”

江筠娘欣喜的去了。

南若却明白过来,郑则不是失踪而是出事了,否则这会他已经出来见人,而不是带过去看。

他木着脸,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百分之百的利益足够让人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死一个平民算什么,他们连官都逼死了。

绢帛上记载的,是一本账册,记载的是织造局近五年真正的账目,相比明面上交给朝廷的数额,足足多出了三倍!

裴定高倒抽一冷气,磕巴道:“那不就是万万……”

南若也被惊到了,即震惊居然这么赚钱,又惊他们私吞近乎上亿的银钱要做什么?

难道……造反吗?

如果要养军队,确实费钱。

可她是怎么做到在永昭帝眼皮底下养私军的?难道一整个省的官员都心甘情愿帮她遮掩?

这不可能!即便官员不怎么忠于皇帝,也绝不会忠于一个后宫女子,哪怕她是的皇后!

除非……

南若顺着郑皇后的思维,想到了大燕之外。

穿越者可没有只在领土内的局限,深通自古以来四个字,也不会觉得大燕之外就是蛮夷,大燕之内她不方便做什么,之外可操作的就多了。

但她怎么能确定这些人一定忠心呢?

就不怕养虎为患?

虽然已经隐约猜到郑皇后有效仿武则天的意思,可她这波操作实在有点费解。

其实发现她有问鼎帝位的野心时,南若心里第一反应叫了个好,大概是同为穿越者,哪怕立场不同,也会有种同类感,比起打三折原文里那个恋爱脑的女主,他宁愿郑皇后野心勃勃。

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女儿”突然争气了的感觉。

为什么不行呢?如果可以,他也想!

若这个世界是乱世,他会毫不犹豫招兵买马广积粮,既是保护自己,也是放手一争。

他相信大多数男人都有一个帝王梦。

只是他开局太低,和平年代加上身份限制,更不想制造不必要的战争,除非他离开大燕,去新大陆从零开始,但这么做风险太大,他连大燕都还没摸明白,这已经是相对熟悉的地方,其它地方怕先一个水土不服就将他撂倒。

何况不管原文是不是打了三折,这是他最熟悉的,与充满危险的未知相比,他更愿意待在安全有保障的舒适区,至少眼下是。

但是郑皇后实现野心的操作实在有些……

若弄死皇帝太子拥立荣王垂帘难度比较大,她大可以干脆利落地带着私兵离开大燕圈地自立,在皇宫走不了,出来巡游难道就找不到一点机会?

难道也跟他一样,愿意待在舒适区?可她这都穿越快二十年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名气声望也不缺。

或许是他猜错了,这些钱并没有拿去养私兵,而是单纯存了起来?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也许一人一个想法,他这样想不代表郑皇后也这样想,可能她有自己的计划。

南若想不出,便也不过多纠结,专心听太子吩咐。

鉴于他们受了伤,接下来的事就没有了他们参与的份,乖乖留在院子里养病。

南若虽然遗憾,也只能应下。

不过隔日打听到昨夜画舫着火造成的伤亡人数,他叫来初二初四,吩咐他们去城中南宫家的所有铺子,从米面瓜果到家具杂物到优惠券体验券等等,全部准备一份,以太子的名义,挨家挨户送去慰问。

又叫来画舫老板。

老板姓戴名花,是的,就叫花,他祖上几代都是经营画舫的,此世许多行业大都是世职,代代相传,倒不是垄断,而是像他们这类很难改行,出身便限制他们只能接替祖业。

他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别名叫戴二七,因为字谜二十七人谜底为花,恰好他生辰也是二七。

戴二七将自己的名字讲得妙语如珠,叫人即觉得有趣,又容易记住。

南若更觉得他是个人才,而且出事时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虽说有碍于他们身份的因素在里面,但至少他留下了,且更说明他顾虑周全。

“怎么昨日不这般介绍?”

戴二七卑谦道:“小人身份轻贱,哪能在几位公子面前卖弄。”

是怕他们真是纨绔,担心惹上是非吧。

实际上画舫里最不受欢迎的反倒是纨绔,因为纨绔充满了不确定性,谁也不知哪日就会惹出事来,一个不小心闹出人命,画舫定得大出血一回。

南若也不戳穿他,道:“今日叫你来,是想跟你商议一桩事。”

戴二七诚惶诚恐:“不敢不敢,公子只管吩咐便是,只小人位卑,怕帮不上多少。”

南若挑眉道:“不,你帮得上。”

他将准备好的盒子推到戴二七面前:“你的画舫到底是受我等牵连被毁,我便叫下人去买了艘新的给你,只是船舫有定期,你拿着这份契书,到期去提便是,保证比你原来那艘更大更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