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一百一十三

“浴池与你并无冲突。”赵攸说上一句就站起身, 在温沭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走到店门口, 添一句:“阿沭记得看图纸, 朕去找陈柏。”

她找陈柏做什么?温沭的话还未曾出口, 廊下的帝王带着人已经离开了, 一步不敢停,那样匆忙的姿势有些像落荒而逃。

温沭从怅然中醒来,眼中那抹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温轶想的依旧只有禁军,临安城内的其他两军不如陈柏的禁军, 思来想去唯有宫廷这里有突破口, 他才可行下一步之事。

赵攸从她昨日只言片语里察觉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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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攸并未当真召召见陈柏, 而是让人去请被她丢在翰林院里坐冷板凳的穆见。

穆见来时着一身官袍, 气度轩然, 不知怎地眉眼处的张扬散去了。他的近况,赵攸是一清二楚, 虽说苏文孝认他做螟蛉之子,旁人起初对他的好感都散去了大半。

入仕就攀上苏文孝这棵大树,之前的傲气都是装出来的,因此他们都十分鄙弃, 就连安时舟也是这般。

苏文孝误打误撞竟让安时舟厌恶穆见, 原著里的剧情怕是真的改动了。

穆见身旁没有心思玲珑之人,他在翰林院内也是饱受旁人的欺辱, 他寸步难行, 短短一月就感受到了朝堂上的奸诈与不折手段。

今日是皇帝初次召见他, 不知是何故, 提心吊胆地随着内侍步入崇政殿。

赵攸知他处境艰难,却装作不知地问了几句,见他言辞谈吐不如以往那般张扬了,也是一笑,多加磨炼才能摒弃这人的傲骨。

人有傲骨是好事,但是多过头了就是坏事。

穆见恭谨地回答皇帝所有的问题,不敢抬头见天子。赵攸则道:“卿觉得朝堂之上,朕何时能真正地手握皇权,不受旁人桎梏。”

这个问题太深,岂是一小小翰林可答的?

穆见眼中是震惊还有彷徨,他不明白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何故会问他?他初入朝堂就受到排挤,苏文孝并没有帮衬他,一月来他数次觉得自己就要走不下去了。

今日皇帝召见就问如此晦深莫测的问题,他若不答,岂非浪费这个唯一的机会。他的境地艰难,皇帝是不知晓的,这次召见后若无良好的印象,以后怕是再难见天颜。

他深深一想就想赌上自己最后的机会,垂首道:“当先除三人。”

穆见整个人都在发抖,袖口处的袍服都是发颤的,赵攸瞧见后就笑了一下,说话时声音也冷了下来:“哪三人。”

穆见阖眸,大有视死如归之势,答道:“枢密院使苏文孝,前首辅温轶,帝师安时舟。”

皇帝沉默许久,最后摆摆手示意他回去。

不赏不罚让人深处一团迷雾之中,穆见彷徨不安,方才那番话让三人中的一人听见后就会令他死无葬身之地,皇帝到底是甚意思?

穆见不安地走后,赵攸唇角弯出深厚的笑意,穆见却有胆识,初出茅庐带着不怕死的心性,方才那番话答得很好,却也将自己的后路给切断了,以后是靠不到那三只狐狸的。

哪怕苏文孝收他为义子,也会恨不得打死他了事。

现在的穆见少了原著里的那一份沉稳,或许是年龄之故。

片刻后,陈柏来求见陛下,奏的还是副统领一事。

赵攸将人宣进来后,手中拿的是王蔚旧日的功过记录,无大功无大过,可见是一谨守本分之人,无出奇之处。她先道:“朕欲将王蔚调至军中,副统领一职由何人顶上,你可有人选?”

王蔚这人是陈柏妻子的亲戚,这些年来他都是在旁提点,好不容混到副统领,不想因为腿断了就被拉下来了。

一时间陈柏该怎么求情,王蔚没有大功,求情也张不开嘴,他沉默许久才道:“臣不知何人合适。”

赵攸手旁还有一份文书,是温轶门下的一武将,她将文书递给陈柏,夸道:“此人机灵可比任宁,卿觉得如何?”

陈柏见后脑海里也有些印象,附和道:“此人年轻,也是后起之辈,只是猛地提至副统领之位是不是有些……”

“无妨,朕不过是想历练他罢了,若是自己没有能力解决这些也辜负了朕的好意。”赵攸未曾在意这些细节,抬首见陈柏为难,玩笑道:“卿到时随他去,莫要扶持,再者你为长莫要搭理他,就如寻常士兵一般,小事让他去做,机密大事不要让他知晓。”

说的陈柏是一头雾水,这让他如何去带这个人,就办些小事,还不如他身旁的亲卫。皇帝大了,心思更是让人看不透,真是愈发难伺候了。

皇帝陡然提拔是一窦姓子弟,唤作窦唯,攀附温轶也鲜少有人知晓,她看过原著才知禁军中有这一人,旁人不知何故,对窦唯生起羡慕之心。

同样知晓窦唯攀附温轶的还有温沭,她近日里愈发琢磨不出赵攸的想法,闻讯后不知皇帝是不是故意的,若是不小心,她可去劝谏。

若是故意的,皇帝如何知晓窦唯是温党之人。

她这厢云雾之中摸不透,午后温轶就传信过来了,宫人来回走一趟就将人带到园囿之中,还是上次见面之处。

温轶不如上次那般轻松,甚至眉眼间隐着一抹愁,给温沭行礼方坐下。

温沭屏退亭内伺候的宫人,自己先斟了一杯茶,推至温轶跟前:“温大人可要试试新茶?”

温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今日的事太过诡异,总有荒唐的感觉,温沭看出了他的本质,那窦唯是他安插在禁军之中的人,欲在王蔚顶替陈柏时派上用处。

到时所有人看到的只有新上任的王蔚,无人注意在暗处行动的窦唯,行事必然成功。如今王蔚断腿不说,还将他暗处的棋子直接提来明处,毁了他所有的局。

他没有去品茶,只眸色生厉,道:“贵妃为何将窦唯调至副统领一职?”

今日朝后皇帝回了福宁殿待了片刻,不久就下发旨意,其中必然有温沭在中间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不饮茶,温沭就给自己斟了一杯,徐徐道:“窦唯是温大人心腹,可比王蔚听话多了。王蔚陡然出事,也是我未曾想到之事,我猜温大人想要禁军,不如让你的人顶上,若有机会直接取代陈柏,岂不更好?”

温轶气得心口疼,人人都知他的心思,光明正大地去夺禁军引人怀疑,他还没蠢到这样的地步。

再者上面有陈柏这只狐狸压着,给窦唯十年时间也无法取代,他等不了十年。

女人见识短浅,他已不知该说什么,来时也在想着温沭是如何知晓窦唯是他的人?此事再难更改,便道:“你怎知窦唯的身份?”

他甚至怀疑门下有人是温沭的密探,可窦唯身份隐秘,鲜少与他有接触,就连门人都不知晓这件事,这般更显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