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谢景这个人, 其实一直都有top癌。

这一点在他上辈子特别明显,不论是学业还是兴趣班,他永远都是一群人里最优秀的那个, 习惯性拿第一。

后来他觉得太累了, 没必要,不用为难自己,所以重新回到高三的时候, 他过得很随性,想一出是一出。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上两脚,顺便嘲讽几句。

谢景转过身,正对着西边的太阳,夕阳给他的身上铺上了一层暖金色。谢景突然朝安文山笑了一下, 他很少笑, 但没有笑意, 像是暖光下冰冷的利刃。

谢景缓缓道:“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光考一个物理有什么意思。”

安文山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 我永远翻不了身吗。那我们打个赌吧,下次考试, 我要是年级第一……”谢景顿了一下,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一群候鸟从顶层的大天台略过, “你就在大天台上, 对着所有人, 大喊三声,安文山是傻逼,上午第二节 大课间的时候。”

大天台是禁锢在腾飞园的学生眺望世界的天窗,每次下课的时候都人满为患。

谢景知道安文山心里在想什么。他刚才那番话,既在嘲讽谢景,也是他憋了很久的不满。

不满所有的焦点,都围着谢景打转。不满永为陪衬,衬托别人的优秀。不满别人看上去轻而易举,拿到他辛辛苦苦也打不到的一切。

让安文山对着整个大天台的人丢人,还不如杀了他。

而且,他本来也是傻逼。

安文山在发抖,咬牙道:“谢景,你欺人太甚,我凭什么答应你。”

“这不是你说的吗,我永远不能翻身。”谢景眼含笑意,“还是你不这么赌?你也对我太有信心了吧。”

安文山说道:“你放屁,去就去!你要我去天台,那你呢,你要是考不到呢?”

谢景无所谓道:“那换我去呗。不让你一定考第二已经对你够宽容了。”

安文山听着刺耳:“你怎么知道我考不到第二。”

谢景不假思索:“因为沈晏清比你优秀一万倍。你和他比不了,不在一个水平。”

安文山气的大喘气:“你……”

谢景慢悠悠地转过身,往班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到时候不要忘了今天说的话啊。”

虽然当时腾飞园人丁稀少,但也不是完全没人,他俩在那里站了那么久,几个人来来往往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尤其是还有谢景这种人群焦点存在。

一传十、十传百,流言飞起,拼拼凑凑就是一个全新版本。

第二天中午的午自习,小葵花课堂又悄无声息地开课了。

“听说了吗,XX和XXX撕破脸皮了。”

“谁不知道,现在学校里都传疯了。”

“我听说还要在大天台喊话,是真的吗,想想就感觉很刺激啊。”

“这不是毫无悬念吗,XX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那也不一定,谁知道XX脑子里在想什么,万一就想去天台疯呢,有牌面。”

“有人知道起因吗?”

“我听小道消息好像是和作弊有关。不过我不信,太假了。”

“我缺课了吗,XX和XXX是谁啊,怎么了。”

“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懂的人自然懂。”

宁浩远风风火火地闯到一班大门口,招手让人把谢景叫了出去,急冲冲地说道:“景儿,听说你跟你们班那个叫什么山的昨天在下面花坛打架了,他怎么你了!”

打架?

大家都是文明人,怎么在学校里打起来了。

“不是,”谢景解释道:“一点矛盾,也没什么,就是有人脑子太智障,不能和太计较。”

作弊的事情,方楠没有对外说,大家还都不知道。

宁浩远气道:“那我不管,这个臭弟弟,我不能让你吃亏了,明天我就喊几个兄弟堵了他。”

谢景睨了他一眼,说道,“派出所进的还不够多吗?”

宁浩远嚣张气焰瞬间全灭,上次蹲派出所的魔音灌耳现在还在他的脑子里回荡。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你这么骂你。”

谢景叹了口气:“这事你别管,我有办法,打蛇打七寸,打人专打脸。年轻人不要打打杀杀。”

大家都发现,谢景有点变了。

首先,他不缠着沈晏清给他写作业了。

其次,他上课开始听讲了。

“谢景,你看这道题,桌面与f2的弹力是什么?”物理老头每节课都要例行提问谢景。

谢景看了一下卷子,干脆利索的说道:“f2=mg。”

物理老头愣住了,谢景今天态度太好,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以前,物理老头把谢景叫起来的时候,谢景都是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全靠他那个同桌指点迷津,物理老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突然这么伶俐,吓得物理老头稀少的头发又掉了几根。

谢景物理老头迟迟不说话,又看看黑板上的示意图,心想道,难道我回答错了,不应当啊。

谢景又补充道:“对B而言,它受到竖直向下的重力mg,地面给他向上的支持力F2,A对B向下的弹力……”

这道题不是很难,刚好谢景会做,详细地说了解题步骤。

物理老头受宠若惊,赶紧让谢景坐下了,这一节课,都在暗中观察谢景。

这小孩坐的端端正正,抬着头,拿着笔,遇到关键的知识点还乖乖巧巧的做笔记。

物理老头热泪盈眶,这段时间,看不务正业的谢景久了,再看到那个乖宝宝,物理老头实在是太激动了。

等下课了,一定要告诉全办公室!

不仅如此,谢景破天荒的,回宿舍的时候背着小书包,带了两张卷子回去写。

沈晏清说他暂时不睡,宿舍就没有关灯,不过灯管在最上方,光线打下来会在人面前投下一片阴影,谢景借了沈晏清的LED小灯管,黏在书桌上,给自己的试卷打光。

谢景写完半张理综,回头一看,沈晏清没睡,带着耳机坐在床上,在听英语新闻。

特别悠闲、特别惬意。

谢景看着自己的试卷,在看着光线微弱的LED灯,感觉自己就像凄风苦雨里的小白餐,被逼无奈,扑哧扑哧的写卷子。

好好学习,从我做起,是每个人都应该遵守的美德。

谢景朝上铺的沈晏清招招手:“别听英语了,快来学习,我们一起深夜激情1V1写卷子。”

沈晏清扎下耳机,非常无情地拒绝道:“我不写,我又没和人打赌。”

谢景:“那我现在和你打赌,还来得及吗?”

沈晏清看着谢景:“你说赌什么?”

“那还是天台之约,就比谁写卷子的快吧。”谢景想了一下说道,“不过,我可以对你仁慈一点,也不用大课间人多的时候,就找个夜深人静、人迹罕至的时候,不用说自己是傻逼,就说谢景大帅逼就成,就一遍,意思一下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