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照片

方淮安最终也没能说动段章帮忙, 因为他这位发小不知道又中了什么邪,眨眼之间变得异常冷酷。

另一边的司年丢开手机, 把目光对准了还在吃吃喝喝的章宁。

章宁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回头却只看到好看的小哥哥倚着门对她笑。她立刻美得心里冒泡, 随即就听小哥哥说:“你哥告诉我,方淮安要带他一起去相亲。”

章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相亲?!”

妈妈呀。

“真的吗?我哥真的要去相亲?”章宁双眼放光:“淮安哥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我哥这种单身狂魔怎么会答应去相亲呢,太神奇了吧。”

我觉得你的反应也很神奇。

司年:“这很值得惊讶吗?”

章宁立刻兴奋地给他科普:“从我哥退伍开始, 段爷爷给他安排了那么多次相亲,他就没一次肯去的。刚开始还有很多人说,孩子肯定像父母,可我哥跟我妈和段叔叔也一点儿不像, 他们二十五岁就结婚了, 可我哥好像对谈恋爱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身边的朋友还有好些想做我嫂子呢,我说你们去追呗,追得到我叫您爸爸都成。”

司年:“……”

你们这一家人到底怎么回事。

章宁继续说:“我这声爸爸到现在都没叫出去, 朋友倒被我哥劝退好几个了。你说我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我有段时间还怀疑他喜欢淮安哥,可淮安哥是个钢铁直男,我还为我哥心酸了好久。后来我就觉得, 我哥可能啥样的都不喜欢,他只喜欢他自己。”

司年:“……”

章宁:“嗳, 司年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啊?我给你介绍啊。”

司年:“不用了。”

战火突然烧到自己身上,司年果断终止了话题,并准许章宁去他的游戏房里玩耍。总而言之, 他不要再跟章宁探讨段章的话题了,翻来覆去也没有什么新花样。

晚上段章回来,一下午叽叽喳喳的章宁却只字没有,在他哥面前岁月静好。她不提,司年自然也不会提,于是相亲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

才怪。

段章把司年堵在了厨房里。

吃过饭,李婶和王厨收拾好厨房都走了。司年只是去倒杯冰水喝,哪知一转身,便瞧见段章站在他身后,把他路给堵了。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气势几乎旗鼓相当。

“你有话说?”司年往后靠在冰箱门上,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没什么事,只是想告诉你,方淮安的相亲局我没去。”段章也态度自然。

“哦。”司年蓦地笑了笑,那丝漫不经心里就多了份挑逗:“是性别不对么?”

“你还记得?”

“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这话如果让金玉听到,那一定会怄到吐血。可段章不是金玉,他喜欢这样的司年,甚至可以说——他爱这样的司年。

不管是他漫不经心还是嬉笑怒骂的样子,都恰好是段章喜欢的模样。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就是这么正正好,勾在他的心尖上。

他也能感觉到司年对自己的那份特殊,他允许自己的靠近,甚至任暧昧发酵,在数次交锋里隐含挑逗,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段章从不妄自菲薄,但对于大妖司年,区区一个人类又凭什么能博得他的另眼相待?仅仅是因为他有钱吗?

不,以司年的地位和心性,他绝不可能单纯因为钱财或美色而动心。

他态度的转变,似乎发生在老头子的寿宴之后。

青岛的事情还不明朗,段章的心里又起了一层疑惑。司年对他而言是个谜,令他着迷且上瘾,而他就像一个老练的猎人,有着足够的耐心。

“听说阿吉的事情有进展了?”段章也转身靠在料理台上,转而聊起了其他。

“你又知道了?”司年挑眉。

“他现在毕竟住在我家。”

“梨亭的风水很好,能养魂,还能养妖。你们家那只黑猫,多养个百十年,说不定还能养出一只猫妖。”

两人闲聊着,谁也没有再提起刚才那略显暧昧的话题。被独自撇在客厅里的章宁却忍不住开始瞎想——这两个人看起来竟然很登对。

而且还偷偷摸摸躲到厨房里说悄悄话,有猫腻。

又过了两天,司年的养魂丹终于炼成了。因为金玉在忙,段章又独自见不到阿吉,于是司年又亲自跑了一趟梨亭。

阿吉并不知道司年在为他炼丹,看到养魂丹的时候,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眶瞬间红了。司年一向对旁人的眼泪无动于衷,因为这根本打动不了他,可阿吉慌忙擦着手,怕自己弄脏药丸的小心翼翼的模样,却叫他记在了心里。

“别拿了,闭眼。”司年干脆把丹药收回来,直接用法力催化,渡入阿吉体内。

黑猫依旧在院墙上探头探脑,他似乎很关心阿吉这个朋友,却又很胆小,不敢靠近。

很快,养魂丹悉数化作药力进入阿吉的魂体,但阿吉死时毕竟只是个孩子,懵懵懂懂的附在梨树身上,并不懂得如何正确修炼,法力低微。所以他无法一次性消化养魂丹的药性,便直接陷入了沉睡,大约三天之后才会醒。

司年将他送回树上,又独自在梨树下站了一会儿,看着枝头零落不肯离去的梨花发呆。他其实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旁人会把他和梨花扯上关系,哪怕他曾在院子里种了许多梨树,可那仅仅是偶然。

如果他从鹤京带出来的是梅花、海棠花、杜鹃,甚至是什么牡丹芍药,那他就会种别的,与到底是什么花并无关系。

把他比作这纯白的梨花,真的是最不贴切的比喻了。

蓦地,司年回头,目光正对上偷偷摸摸爬上墙边梨树的黑猫。黑猫试探着、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靠近,却还是被发现了,登时弓起了背,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司年瞧着那小眼珠子瞪圆的模样就觉得有趣,便也瞪了他一眼。

“喵!”黑猫被吓跑了,头也不回,惊飞了内院里的两只大白鹅。

鹅叫声中,司年抄起手,优哉游哉地往外走,嘴里还嘟哝了一句。

“真无聊。”

日暮时分,司年走了,段章又来了。

老爷子不知道恩人的再次造访,他兀自沉浸在某种迟来的感慨中,无法自拔。管家李叔便给段章打了电话,让他回来看看。

段章到的时候,段崇还一个人待在阁楼。他坐在地上,戴着老花眼镜,把段既明留下来的旧物通通找出来重新整理。足足三大箱的东西,几乎每一件都有自己的故事。

回忆让人感伤,段崇经常看着看着就陷入旧日的幻梦里,却无人能够与他分享。他父亲走得太早了,别说段章这个重孙对他没印象,就连段崇这个儿子都开始记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