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4页)

程适抽了抽嘴角道:「我喝不得难道你喝得?」心道顾小幺做官真做糊涂了,一瓶内用的伤药,认定了是酒,没见识。

顾况拿着瓶子在眼前看了看,程适的表情看在他眼里,却是十分舍不得让他碰这瓶好酒,于是道:「你两回被吕将军打好歹都是我照应你,拿这瓶酒做谢礼还我也就罢了。」

程适斜眼看他,叹了口气,「好啊,你当它是酒,要喝,我不让你喝却是小家子气。你愿意就喝一口儿。」

顾况毫不客气,将瓶口凑到嘴边,仰头灌了一大口。程适斜着眼,坐在床上晃腿,拿伤药当酒喝,看能不能把你个没毛病的喝出毛病来。

顾况抽了一口,将瓶子塞上塞子,放到桌上,「我还给你留了一半,别给你留下话柄,说我趁火打劫,连个底都不给你剩。」

程适此时却不忙着喝药了,晃腿等着看顾况什么反应。

顾况喝了那一口桂花酒进肚,只觉得入口酒味不甚重,满口都是桂花香,沿着喉咙直入腹中,桂花香气从唇齿和鼻息间渗出来,却越来越浓。两句话说完后,腹中的那口酒却变成了一团火,向他的四肢百穴涌去,程适此时已看出他双眼神色异样,脸上泛起潮红,开始不对劲。

顾况想向前走,天地却有些摇晃,身上的气像一瞬间被那团火烧干了,伸手去扶桌子,程适看他站立不稳左摇右晃,洋洋得意地奚落道:「怎么样,知道喝错药的味儿了吧。」

顾况张了张嘴,却回不出话来,心中忽然像被一点点掏空,越来越空荡,越来越难受,丹田下腹却有股热流游蛇般窜动,蠢蠢欲出,又找不到出路。其他的地方却越来越空。

程适得意洋洋地溜到顾况身边,「顾贤弟啊,我看你难受得很,要不要为兄扶你一把儿。」伸手搭上顾况的肩,顾况却呻吟了一声,抓着他的衣裳,身子全靠了上来。

程适也觉得顾况不对劲得有些不对劲了,喝错了个伤药,不至于搞成这个模样吧。伸胳膊将顾况扶正些,顾况皱眉闭着双眼,脸潮红得有点吓人,程适用胳膊稳着他,「喂,真感觉不好的话,我就去喊大夫吧。」

顾况再呻吟了一声,抓着程适,却将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程适紧贴着他正面,终于晓得哪里不对劲了,眼直直地愣了愣,抖了抖脸皮,「娘嗳,不至于吧。」

顾况……眼下……那个……状况……怎么跟喝了春药似的……

程适一把将顾况推开两寸,扳着他的脸看了看,顾况的双眼半闭,却散着一丝迷乱的光,平时一张算白的脸上潮红荡漾,竟有几分风情,唇齿半闭,那靡靡的小样儿,不是中了春药是什么!?

只怕还是极品的春药。程适手松了松,顾况再倒进怀里,紧紧地贴着,程适僵硬地抽着脸,那个……强烈地,体察到了……

程适不知道,蝴蝶公子蓝恋花糊口的营生就是配春药方儿,秘制的春药放眼天下堪称极品所以才被江湖人不齿,算他是邪门歪道。送程适的这一瓶,乃是恋花公子某天兴致忽至,偶配的龙阳床趣水,恋花公子曾吹嘘说,就算是江湖上最爷们的汉子铁南山,喝了这瓶水也能媚过馆子里最妖冶的小倌。

顾况哪招架得住这个,从头发梢到脚底早被那水儿顺过一遍,但与床第之事不熟,只紧紧扒住程适,呼吸渐重。他这样,程适又疑惑了,老爷们喝了春药,不都是乱压乱摸乱啃,找那能温存的宝地么?但顾况扒着他,只是贴得紧些再紧些,倒像引自己向他身上摸。程适恍然,爷爷呀,顾小幺喝得不会是兔儿水吧!

正想的时候,顾况从喉咙里唔了一声,身子与程适的身子厮磨。程适的血不禁热了热,居然有些澎湃之意,丹田之处有热流窜动,程适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拉回了半丝神,心道这不是个事儿!一把拉开顾况,半推半拖拖到床上,顾况浑身发颤,从牙关里呻吟,程适手忙脚乱将被子卷了个筒塞进他怀里:「来来顾况,你先抱着这个蹭着,等我出去给你找个能败火的!」顾况伸手扯自己的衣衫,呻吟着用牙咬住被子,程适踉跄拉开房门,一头冲了出去,大喘了一口气,在料峭的寒风中心道,顾况这模样怎么消解?去窑子找几个姐儿?不好,顾况八成喝的是兔儿水。程适心中闪过两个字,恒商。

顾况此时的模样,正是合了恒商的意。只消将情形与他一说,那小子一定踩着风火轮奔过来,一脸大仁大义毫不犹豫睡了顾况,然后这锅汤炖熟了,顾况成他碗里的鸭子。

程适利落回头,再推开自己房门,插严实了,鬼使着一般回到床边。顾况头发凌乱满脸靡靡之色紧咬着被子呻吟,身上的衣裳被他扯得不剩什么,程适在床头蹲下,咽了口唾沫:「顾况啊,你喝了这个东西,看来是要跟人睡睡才能好。我先问你一声儿,你先忍着,我去给你找恒商。只是找了恒商啊,大概你压他就要变成他压你了。」

顾况这时候当然听不得他在说什么。程适继续道:「愚兄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眼睁睁看着你从压人的,变成被压的,十分不忍,但……」伸手将被子从顾况嘴里拉出来,「但谁让你不听我的劝,非喝那水不可。唉,还好你替我喝了,要是喝的人是我,事情可就大了。这个人情我一定替你记着,因此你今天和恒商的事情,我一定不说,我这就替你去找他,你看我够意思不?」

顾况此时全身正煎熬,觉着程适碰他,一把握住他的手,半撑起身。程适俯身过去,被他一把抱住,紧紧贴着。程适道:「你你你你先别乱抱,等我去给你找人啊。」伸手想替顾况将衣裳拉严实点。

他的手还未触着顾况的衣裳,匡地一声门响,寒风骤然入房,程适吓了一跳,吸着冷气定神一望,竟然是恒商。他本以为今天夜已如此深沉,恒商定然歇在吕先的大营,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恒商的脸在灯光里半丝神情都无,就这么看着程适和顾况,程适低头看了看正将脸埋在自己怀中的顾况,此刻他和顾况的模样,看起来奸情无限。乖乖,恒商那小子,不会因此真以为有什么奸情啊。

顾况的药力上涨,忍不住又抓住程适挣扎了一下,看在恒商眼中,却是顾况与程适正要欢好时被自己撞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藏身于程适怀中隐而不见。

门外北风正紧,天寒地冻,正是朔九寒冬时,恒商觉得自己从内到外,从头到脚,也冰冷一片。

他一直都知道,顾况与程适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谊任谁都比不上,自己与顾况不过是少年时一年的相伴,就算当时形影不离,就算当时同吃同睡,在自己心中,顾况已是无可替代,但在顾况心中,恐怕对程适的情谊远在自己之上。他一向觉得,顾况与程适之间,总与他和顾况之间不同,乃至今日今时,看到此情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