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笔迹不一定能成为定罪量刑的证据。

然而, 德尔·冈特与旧案新案都发生了过度巧合的交集,那让他身上的嫌疑越来越大。

雷斯垂德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都想不到会再次看见六年前的旧信。

当时, 他也好奇为什么凯尔西在抓到开膛手后还要保留一封假的挑衅信。疑惑却一闪而逝,压根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六年了, 开膛手早就魂断绞刑架。”

雷斯垂德翻找出旧卷宗。当时他全程参与了对亚斯·卡米斯基的审问, 并没有审出开膛手背后另有指使者。

凯尔西见识过开膛手的偏执,“卡米斯基俩兄弟非常自负, 他们也许从未意识到有人对其进行过诱导。

另一种可能, 哪怕现在发现旧信与冈特相关, 但不能断定冈特与开膛手有过面对面交流,只能说两者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一封能刺激开膛手的威胁信,选择在各大报纸穷追不舍案件舆论爆发期发出。

这种对寄信时机与信件效果的精准把控, 寄信人起码全面分析了开膛手的犯罪心理,然后选择火上浇油以图凶杀案越闹越大。

换言之,六年前的寄信人已经是危险分子。

由此出发, 追踪摸清冈特的过去,能推导出今日他的行为模式。

凯尔西去了一趟英格兰南部的普利茅斯, 到冈特的母校调查其大学生涯。

尤其是冈特读大二时, 他的外祖母去世。

当时冈特还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却将全部的流动资产都捐给了养老院。

不是说世上不存在一心只为慈善的人, 也确实有人能够洒脱且自信地认为前进散去还复来。

偏偏,冈特做出那些事的时间点太巧合。

经核实,冈特祖母是在开膛手杰森第一次作案的一个月前去世。

大学的教授与同学却纷纷表示没有发现冈特有什么异常行为。在他们的记忆中,冈特得知外祖母病重的消息, 请了两个多月的假赶纽卡斯尔。

冈特陪了外祖母没几天,他的外祖母就去世了。后来根据冈特所言, 他谨遵外祖母遗嘱将人运回瑞典家乡入葬。

其实,冈特在上学时鲜少提及外祖母,偶有话语,也是说自幼外祖母管得严格。

在经历外祖母的葬礼后,冈特也无多少变化。就是多添置了瑞典特色的物品,比如格拉格热饮酒,比如开始画瑞典靠海城市的风景画。

挂在冈特家墙壁上的两幅风景油画,正是冈特在大三一年完成的作品。

画中的斯德哥尔摩与波罗的海景色安宁舒适,没有一丝痛苦悲伤,也没有一丝兴奋激动。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两幅画传递出如此意境,却不知风平浪静的画风下,作画人的心境究竟如何。

“纽卡斯尔,冈特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在那里的调查情况也相差无几。”

歇洛克去了英格兰北部,冈特与外祖母共同生活了十一年的房子早就出售,是在其外祖母去世后一年成交。

四周邻里对那位祖孙的记忆多是停在两点上,冈特的外祖母为人严厉,而冈特从小就听话懂事。

“有一个特别消息。冈特三岁,母亲去世,他跟着父亲生活了四年。直到他的父亲也因病去世,才开始被外祖母抚养。”

歇洛克说的特别是冈特父亲的死因,“梅..毒,冈特的父亲与他的三位情人都是死在这种病上。”

女儿早死,女婿死在性..病上。

冈特的外祖母面对如此情况,而她本来又是严厉的性格,那就不必奇怪她会严格要求外孙。

不过,物极必反。

冈特选择离开北方前往南部读大学,其中肯定有几分逃避的因素。

“两位辛苦了!”

雷斯垂德留在伦敦也不是没有半分进展,他去了冈特经常光顾的洗衣房。哪怕知道谨慎的凶手应该不会傻到把染血的衣服送外清洗,但万一有额外的发现呢?

“洗衣房没收到过带血的衣服,但四月一日当晚,冈特送去的一堆清洗衣物里夹着一样东西——只有下半截尸体的干瘪螳螂!”

雷斯垂德详细询问了洗衣店员有关那只螳螂的外表,“颜色、品种、大小,都能和死者罗兹的死亡现场发现的上半截螳螂尸体对上。可惜……”

凯尔西看着雷斯垂德仿佛痛失一万英镑的表情,“洗衣房已经把半截螳螂尸体扔了?”

“是的,当夜就作垃圾扔了。店员从头到尾没当一回事,只当是客人不小心经过花丛蹭到的虫子。”

雷斯垂德无法责怪店员,谁没事在乎半截螳螂的尸体,又不是发现了半截人类的骸骨。

调查至此陷入瓶颈。

每一条推论都指向冈特有嫌疑,但没有一个实证能表明冈特杀害了罗兹。

“我已经查到了T养老院的墓地位置,是在伦敦郊外。明天让卡特带人去挖坟,希望尸体多少能保留某些线索。”

雷斯垂德无奈地说着,他犹是不死心问两位侦探,“真就没有其他线索了?说来两次死亡留字,伍尔夫的「G N D」已经有了解释,罗兹的「AL G」还有两个字母‘AL’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死前留字,必然表达非常重要的信息。

雷斯垂德希望破译罗兹的留字,能够是一条坐实冈特犯罪的实质性证据。尽管他知道可能性很低,但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就实现了。

“我是有一些猜测。从冈特的家居布局,他的摆件是船模,他的风景画是海边城市。作案时,冈特可能随身携带了某个特殊的物件,它与大海有所关联。”

歇洛克分析了冈特的成长经历后,更加确定了‘AL’的含义,它标志着冈特与童年生活的某种纠葛。

雷斯垂德面色一苦,“福尔摩斯先生,请您直接给答案,别让我猜了!”

歇洛克压根没想让探长猜,他对凯尔西微笑,“班纳特先生,您说呢?结合海洋与AL的关系,从小被严格要求必须洁身自好的冈特,他会佩戴哪种特殊的标识?”

凯尔西也回以微笑,“您都给出了如此丰富的提示,我又怎么可能猜不到,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雷斯垂德:丰富提示?明显答案?

呵呵,抱歉,他一如既往地因为不够变态而更不上魔鬼们的思维。

“是亚里士多德提灯(Aristotle’s lantern)。”

凯尔西发现雷斯垂德仍然一脸茫然,解释说明了这是海胆的咀嚼器。

“不知您有没有读过亚里士多德的《动物志》,其中有对海胆的一段描述。”

凯尔西简述,“大致意思是,剖开海胆壳,它的整个口腔咀嚼骨架结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有蒙皮的提灯。”

歇洛克接到,“上个世纪,动物学家雅各布·克莱恩参考此说法,将海胆的咀嚼器命名为亚里士多德提灯。如果不剖开海胆,仅从外侧观察,是能看到海胆口腔最外侧的五颗较大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