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寿桃真好看!简直像真的一样!”看到端端正正放在桌上的一对粉嘟嘟的寿桃,周婶婶和女儿周幼青啧啧称奇,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寿桃,但做的这般精致的却从未见过。

白春笙做的两只寿桃约莫足球那般大,形状优美,桃身从尖到身,用调制好的颜料涂抹,深浅不同,下面是白春笙用发酵过的面团染色做成的绿色的桃树枝叶,最下端则是染成树皮颜色的底座,看起来简直和真正的桃子一模一样。只不过,凡间可没有这般大的桃子。

那半搂小鱼,被白春笙剖洗干净后,腌制了片刻,裹着蛋清和面糊炸得焦酥,一个一个摆成了宝塔的形状,寓意步步高升。原本他们家那边的习俗,小孩子生辰是一定要吃年糕的,只可惜这里没有卖年糕的,只能用炸小鱼代替了。

河虾做成了一虾三吃,酥炸的椒盐河虾,河虾豆腐羹、河虾烧蛋,主食是用河草、鲜虾肉、猪五花肉、鱼肉混合剁碎了做的馅儿包的元宝饺子,寓意团圆美好。

赶在晚膳开始之前,白春笙终于把一桌子菜都做好了,对门的小胖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溜到了他们屋顶上,趴着屋檐,目光灼灼地看着那散发着鱼肉鲜香的寿桃。

这是他从未吃过的食物。

“三郎,回去洗洗爪子,告诉你大哥,可以开席了。”话音刚落,旁边曾娘子住着的屋子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面色苍白的曾娘子捧着一对绣工精致的布老鼠,请周婶婶代她送去作为王家三郎的生辰贺喜。

“我也没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的,唯有这绣活还可一看了。”曾娘子苍白的小脸露出了一丝笑意,抬头看了看毛绒绒的小猫咪,“三郎多出来玩玩,别总是闷在屋子里,你们小孩子家的,多出去走动走动才康健。”

不像她,如今走出这个院门都是一场是非。

白春笙看着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在他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女人离婚丧夫什么的压根都不算事儿,像曾娘子这样温柔漂亮又顾家的,别说丧夫了,就是离异也有大把的男人追,哪里像这里,曾娘子几乎足不出户,还时常被人嚼舌根呢,这院子幸亏是通过中人介绍的,一般人家忌讳的都不乐意租房子给这样丧夫的寡妇,更何况还不算正经妻子,还是个妾!

白春笙没想到曾娘子不和他们一起去王家吃宴席,一时间有些无措,因为他没有单独给曾娘子预备吃的。还是周婶婶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笑着说等下开席的时候,王大娘定然会来给曾娘子送饭的,众人这才带着做好的吃食去了对门王家。

王大郎家有四口人,分别是母亲王大娘,王大郎和一双弟妹,今天生辰宴的主角,便是王家三郎。虽然众人都很好奇王家排行第二的二郎去了哪里,但是,他们还没和王家熟稔到可以打听人家家族隐私的程度,因此便只能装作一点也不好奇的样子,自动忽略了“二郎”的存在。

王大娘似乎是一只胳膊受过伤,不自然地下垂着,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哄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那女娃娃长得冰雪可爱,雪肤花容,却有一对毛绒绒虎斑纹的猫耳朵,一双眼睛有一只是纯黑色的,另外一只却是如碧玺一般的颜色,看着十分诡异。

白春笙顿了顿,仿佛一秒踏入了cos大会现场。

其他人的眼神也刻意避开了那女娃的眼睛,纷纷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生辰礼物。王大娘也急忙站起来,张罗着要去给众人倒茶拿点心吃。

“王家妹子你快歇着,我来吧。”周婶婶急忙按住她,带着周幼青,熟门熟路地在王家的橱柜里找到了茶壶和茶盏,又根据王大娘的指点,在另一个箩筐里找到了王大郎今早刚买的点心瓜果,盛在盘子里端了出来,放在院子里的一方木桌上。

“大郎本该在家中招待大伙儿的,方才码头那边来人,说是有艘货船出了什么问题,他过去搭把手,很快就回来了。”王大娘歉意地解释道,随即一脸感激地看着白春笙,“这位便是刚搬来的白小郎吧?这次我们家二郎的生辰宴真是麻烦你了,大郎也是的,怎么能劳烦贵客帮忙做宴席呢?”

“不麻烦的,都是些寻常的家常菜,再说了,三郎一年一次的生辰,正好他也喜欢我做的鱼虾,王大哥疼爱弟弟,我羡慕还来不及呢,怎会怪他?”白春笙笑眯眯地捧出了那对寿桃,“这是我亲手做的寿桃,里面混合了鱼肉圆子,今日可拿来摆供,待到生辰过去了,明日便可切成片,大火蒸片刻便可拿出来吃了,又或者切片烤着吃也可以。”

“哎呀~这般精巧的寿桃,叫人怎么舍得拿来吃?”王大娘稀罕地看着那对颜色鲜亮的寿桃,旁边的王家幺妹已经跃跃欲试地想拿手去摸了。

“阿姌乖啊,这是三哥的寿桃,要让三哥先吃的。”王大娘轻轻抓住了闺女的小胖手。

白春笙瞬间觉得有些怪异。

按理说,王大郎看起来就是个正常人,按照遗传学来说的话,没道理他三弟是只猫,而最小的妹妹却是长着猫耳朵和一只猫瞳的半妖啊?

难道这三个是同母异父?

暗暗甩掉脑子里脑补的狗血言情戏码,白春笙走过去帮周婶婶把做好的菜放好,正忙着呢,王大郎回来了,肩膀上还扛着半扇冒着热乎气的新鲜猪肉。

“娘,这是大老板赏的肉,大老板还额外赏了咱家三郎二两银子。”王大郎口中的大老板,自然是那只黑鱼精了,没想到还挺有人情味的,送的贺礼也是体面又实用的。

“我正想着怎么回礼呢,大郎你去找些草绳来,把这肉切一下,等下散席的时候,每家回两斤猪肉的礼。”王大娘悄声叮嘱道。

“知道了娘,这银子你收起来,留着给三弟买鱼吃。”王大郎将袖子里的银子掏出来递给母亲,自己扛着猪肉去一边分肉去了。谢篁和商秋芦都过去帮忙搓草绳,王大郎看了商秋芦一眼,没有说话,接过他手里的草绳,麻利地将切分好的猪肉挨个系好挂在院子里,预备等下众人离开的时候好拿着带走。

这时候,镇上酒楼里,王大郎定好的酒席也送了过来,很朴素的八碟八碗,多肉少菜,虽然不算精致,但对于少食荤腥的老百姓来说,已经是一桌非常丰盛的宴席了。

“家母身体不适,只能去外面定了一桌宴席。”王大郎解释道,他本人其实并不习惯这样的邻里相处,不过是因为母亲喜欢看到他们与邻里和睦相处,觉得这样才活的像个人,他才勉强和邻居们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就像一个别扭的大男孩一样,明明家里的亲戚都不太认识,过年那几天也要假装很熟悉地互相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