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紫龙玦 什么叫百口莫辩(第2/2页)

“是。”四喜点头。

沈千帆道:“军医看过了吗?”

“看过了,看过了。”四喜道,“将军快些回去吧,皇上这头有老奴照顾,不必担心。”

“那就有劳公公了。”沈千帆抱拳,转身大步出了小院。

屋外暖阳融融,楚渊眉头微皱,像是极不舒服。

温暖干燥的掌心贴上额头,随后便有人在耳边轻声问:“喝点水好不好?”

楚渊睁开眼睛。

段白月俯身,在他眉间落下一个亲吻。

楚渊哑着嗓子咳嗽,段白月下床替他倒了杯热茶,让人靠在自己怀中慢慢喝。里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脖颈与胸前的斑斑吻痕。脸色比起昨日苍白不少,显然是没休息好。

段白月将水杯放在一边,握住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

楚渊道:“什么时辰了?”

“还早。”段白月道,“四喜方才说已备好了粥饭,起来吃一些再睡?”

楚渊摇头:“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段白月将他抱起来,放了几个靠垫在身后,“不然该病倒了。”

楚渊想了想,道:“笋丝香油粥。”

看他一脸认真,段白月笑出声,弯着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

这一日,两人谁也没出门。四喜公公极为识趣,在天黑之时去找了沈千帆,说皇上风寒还没好,怕是要在此多待几日。

卧房内烛火温柔,楚渊道:“明日便回去吧。”

“好。”段白月答应,然后又叹气,“这笔账,我可就算到楚恒头上了。”

楚渊在他胸前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不准提他。”

段白月掌心在他肩头轻拍:“好,不提。”

楚渊闭上眼睛,依旧带着三分笑意。

窗外一夜雨丝霏霏,直到天亮才停。

楚渊的烧已经退下去不少,段白月替他束好头发,又弯腰从身后抱住,看着镜中的人:“我可就走了,你一路小心。”

楚渊靠在他怀中:“嗯。”

段白月又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站起来刚打算走,四喜公公却在外头禀报,说是沈将军求见。

段白月打开门。

“王爷。”四喜满面为难——他也着实不想传这个话。

“出了何事?”楚渊皱眉问。

“回皇上,沈将军那头像是当真有急事,昨日已经来过一回,今早又来。”四喜道,“就在院外候着,皇上您看……”

“宣。”楚渊道。

“是。”四喜赶忙去复命。段白月替楚渊整理了一下衣领,便纵身跃上房梁,屏住呼吸看着下头动静。

沈千帆推门进来:“皇上。”

“可是除了什么大事?”楚渊问。

“此事也不知该说它大还是小。”沈千帆道,“皇上可还记得,厉阁主说过他还有个妹妹?”

“自然。”楚渊点头,“她怎么了?”

“昨日她暗中来找末将,说了一件事。”沈千帆道。

段白月心中顿时涌上浓浓不祥预感。

楚渊不动声色,道:“何事?”

沈千帆道:“厉阁主的妹妹名叫厉鹊,她告诉末将,在数年前曾与西南王有过一段夫妻之实。”

段白月扶住额头,果然。

“有过夫妻之实又能如何?”楚渊淡淡问,“莫非还想让朕赐婚不成。”

“末将当时对此事存疑,可厉鹊却说西南王曾给过她一件信物。”沈千帆道,“还说自知叛乱是死罪,不敢奢求皇上能饶西南王不死,只求能让她随军南下,在战乱结束后,以妻子的名分,给亡故之人填坟立碑。”

段白月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

目瞪。

且口呆。

青天白日活见鬼。

楚渊心情复杂:“是何信物?”

沈千帆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

段白月在房梁上留神看,也极想知道,里头究竟是个是个什么玩意。

楚渊打开盒子。

待到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段白月脑海里却轰然一响。

楚渊面色铁青,“啪”一声合上盖子。

沈千帆试探:“皇上如何看此事?”

“此事暂且不要外传。”楚渊道,“待朕想过之后,再做下一步决断,将军先退下吧。”

“末将遵旨。”沈千帆抱拳行礼,转身退出房门。

楚渊将锦盒重重放在桌上。

段白月纵身跃下,冷静道:“你听我解释。”

楚渊冷冷问:“朕送你的紫龙玦呢?”

段白月道:“咳。”

楚渊与他对视。

“这……”段白月认输,蹲在地上握住他的手,“我有错,我错不该瞒你,可这紫龙玦当真不是我送出去的,而是不慎丢了。”

楚渊使劲抽回自己的手。

段白月暗暗叫苦。在十多年前,有人向朝廷进贡了一块紫龙石,稀罕得很。自己当时也在宫中,听到内侍提起,便也跟着问了两句,后头就回了西南府,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却没料到会有人替自己放在心上。

楚渊极少主动开口要东西,在楚先皇的记忆里,这还是头一遭,自然不会不给。于是除了紫龙石,更赐了不少稀罕物件到东宫,还引来不少暗中嫉妒。

而后,楚渊便亲自差人出宫找了工匠,将石料雕刻成一枚小小的玉玦,八百里加急送往西南府。余下的料子也没丢,自己学着雕了个小老虎,一直随身戴着——丑眉丑眼,不仅是兄弟们嘲笑,连楚先皇见了也是哭笑不得,连说好好一块难得的珍宝,怎么就雕了个这玩意。

楚渊摸摸腰间,坚定道:“儿臣喜欢。”

楚先皇连连叹气,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眼光着实堪忧。

算是两人的第一件信物,段白月自然珍惜至极。就算不能明着挂在腰里,也是贴身不离,每每到王城都要拿出来给他看,讨个笑,也讨个欢喜。

可是偏偏事有不巧,过了几年,这玉玦居然丢了。

当时不单是西南府,就连大理城都几乎被翻了个遍,可就是死活不见影子。段白月懊恼至极,下回再到王城,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被发现。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楚渊道:“紫龙玦呢?”

段白月笑容满面:“放在了西南。”

楚渊“啪”一声放下筷子。

段白月暗暗头疼,哄了许久才哄好。又暗想,就一回忘了带,都如此生气,若是被知道丢了还了得。

于是在回西南后,段白月便派人四处搜寻,也是命大,居然当真找了块差不多的石料回来,让工匠凭记忆重新雕了一个。

楚渊狐疑:“怎么看着颜色淡了?”

“谁知道呢,风吹日晒的。”段白月漫不经心回答,喂给他一块点心,将此事强行糊弄了过去。

只是万万没料到,居然会在这天鹰阁里,重新见到遗失已久的紫龙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