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戏 你敢偷朕的龙袍

直到被段白月拥着躺进被子里,楚渊还在想,一根破布腰带,为何要镶个式样繁复的玉扣,下回系麻绳。

第二天一大早,四喜便在外头禀告,说冯晨带着不少地方官,都在前厅候着求见皇上。

“来得倒是挺早。”段白月将人扶起来,“我陪你一道过去?”

“人是你抓的,自然要一起去。”楚渊张开手,让他替自己换里衣。四喜公公也端着热水进来,其余内侍在门外一字排开,手里捧着外袍与鞋靴挂饰。

“卓云鹤来了吗?”楚渊坐在镜前问。

“回皇上,来了。”四喜公公替他梳头,“卓统帅来得最早,天刚明就候在前厅了。”

楚渊问:“心情不好?”

四喜公公小心翼翼回答:“这倒看不出来,不过卓统帅的确没说几句话,一直坐着喝茶,与往日的风格不相符。”

楚渊笑着看向镜中的段白月:“若非目前局势紧张,我倒是真想让卓云鹤多衰两天。那贼人在城中横行数十日,谁都拿他束手无策,你却一来就能擒获,按照他的牛脾气,可不得吃瘪闷火。”

“他若将来惹恼了你,我在别处将他气回来便是。”段白月从身后扶住他的肩膀,俯身与镜子里的人平视,“反正西南府理关海城不算远。”

“等这场仗打完,卓云鹤也不会继续守在南域关海。”楚渊道,“我会召他回王城。”

段白月撇撇嘴,这个召回去那个也召回去,就把自己丢在外头。

楚渊看得好笑,向后靠在他怀中。四喜公公在外头接了外袍鞋靴进来,见他二人正在亲昵,慌忙退后两步低头候着。

“进来吧。”段白月站直,“莫让大家等太久。”

四喜扶起楚渊替他更衣,是一件白色绣金的袍子,与身侧白衣玉带的段白月颇为般配。

楚渊道:“蓝色的那件呢?比这个要轻薄些。”天气热,今日依旧要去码头,省得又裹出一身汗。

段白月:“咳!”

四喜公公显然没领会到这声咳嗽的深刻含义,反而道:“老奴这就去拿。”

段白月劝他:“我觉得这件挺好,不换了吧?”

楚渊坐在板凳上,坚定道:“这件热。”

段白月只好眼睁睁看着四喜出了门。

楚渊依旧向后靠在段白月身上,看着镜子发呆。片刻之后四喜急匆匆回来,却道那件衣裳丢了。

段白月:“……”

楚渊皱眉:“丢了?”

“是啊。”四喜公公急道,“皇上前几日在西南府时还穿过的,老奴记得清清楚楚,洗过之后就收进了柜子里,可现在却到处都找不着了。”

楚渊看向段白月:“你西南府里还闹贼啊?”

段白月咳嗽了两声,坦白:“我拿的。”

四喜:“……”

楚渊嫌弃道:“你敢偷朕的龙袍。”

段白月很冤枉:“是金婶婶要。她原本找了裁缝要替你量腰身的,被我硬打发走了。后头实在被闹得心烦,就拿了套你的衣裳过去,想着量完了再装回箱子里,结果忘了。”

四喜万分不解:“金针婆婆要给皇上做新衣裳?”

楚渊想起了那一府的红绸缎。

西南府中,金婶婶笑得嘴都合不拢,正在看大家做活。裁缝都是从江南请来最好的,做工很细心,连藏在里头的衣裳边都要滚上三四道金线。

府里的下人都松了口气,这下喜服也做了,往后大概就不会再买红绸缎了,挺好挺好,省银子。但很快大家就发现,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太简单,因为金婶婶又开始操心喜宴。

“鲍鱼燕窝海参都要?好好好。”酒楼老板喜不自禁,在纸上刷刷记,顺便奉承,“真不愧是西南府,出手就是阔气。”

金婶婶叮嘱:“海参要挑发头最大的,燕窝要与红枣一起炖。”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板登记好后,又问,“是下月办酒吗?”

“哦,可没这么快。”金婶婶摇头。

“这个倒无妨。”老板堆笑问,“那是下下个月?”

金婶婶粗略算了算,道:“约莫两年后吧。”

酒楼老板呆了一下。

两年后的席面,为何现在就跑来预定?

“打赢了仗,得先跟我回西南府将喜事办了,知不知道?”段白月牵着他的手出门。

楚渊撇撇嘴,只当没听到。

朕才是皇上。

这驿馆的前厅很小,七八个官员坐着就已经有些显挤,见着楚渊进门,赶忙站起来行礼。

“免了吧。”楚渊道,“都听说了昨晚的事?”

“是。”卓云鹤道,“听闻西南王已将那贼人擒获?”

楚渊道:“卓统帅和冯大人留下,其余爱卿先出去喝杯茶吧。”

众人闻言心底纳闷,却也不敢多问。待到屋里只剩四人时,楚渊爽快道,“昨晚抓到的人是假货,千枫假扮的。”

“假的?”冯晨原先还在欣喜,此时一听原是做戏,心中难免空落。相反,卓云鹤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否则输给段白月,他着实心里憋屈。

“下官可否冒昧问一句,皇上为何要如此部署?”冯晨试探着问。

“卓统帅怎么看?”楚渊看向卓云鹤。

“回皇上,依末将所见,此举能逼对方主动现身。”卓云鹤道。

“没错。”楚渊点头,“这两天温爱卿在外打探消息,都说那贼人除了在夜半时分四处拆房炸路外,白日里并不会出现。而单单拆几间房几座桥几条路,对战事没有丝毫影响,唯一的作用便是当着这城内所有百姓的面,给朕一个下马威。而如今朕却弄了个冒牌货下狱,他若不出来自证,先前的一切事情可就都白做了。”

“可那贼子身手敏捷,即便是再度出现,只怕也未必能抓住。”冯晨声音很小,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些扫兴,但还是尽职尽责提醒。

“前几回跑了,是他命大。”楚渊道,“这次朕自会设下天罗地网,他逃不掉的。”

“皇上圣明。”听到这句保证,冯晨很是松了口气,“是下官多虑了。”

“皇上。”卓云鹤抱拳,“末将愿亲自率人捉拿贼人。”

“怎么,大楚的水军统帅不想当,却想做衙门捕头?”楚渊嘴角一弯,“只怕冯大人也未必敢收你。”

冯晨果然脸色一白,他是当真挺怕卓云鹤,嗓门大又凶,每回见着都想躲。

“末将——”

“你想两头兼顾?”楚渊摇头,道,“你与薛怀岳本是同级,可现如今他是帅,你却依旧是将,可知原因是什么?”

卓云鹤沉默不语,关于此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输给沈千帆,他是心服口服的,可那薛怀岳什么都与自己相似,甚至连出身也相似,都不知爹娘是谁,却在同一天内被楚渊连升四级,硬是从一个左先锋官升成了大楚统帅,又如何能教人彻底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