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终战(中)(第2/3页)

“那前辈昨天为何不说?”叶瑾问。

南摩邪道:“因为昨日皇上的情况并不像今天这么糟,我想着或许可以有别的办法,能更稳妥些的。”

叶瑾看着他,脑海里乱成一片,也不知自己该不该答应。

“九殿下,九殿下。”四喜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快,皇上他吐血了。”

叶瑾心里紧绷的弦轰然一断,疯了一般冲过去。

为了不扰乱军心,楚渊的伤势一直便被隐瞒着,其余人只知道皇上受了伤,却都只以为是寻常刀剑所致,缓个十天八天就会好。这阵见叶瑾命都不要似的往过冲,才隐隐觉得皇上的情形似乎不太妙。

楚渊靠在段白月怀中,床边有一块沾满了血迹的布巾,整个人依旧在昏迷中。

叶瑾握住他的手腕,面色瞬间苍白,抬头急急看向段白月。

段白月闭上眼睛,低头贴住那冰冷的脸颊,心像是麻木了一般,先前撕心裂肺的痛此时反而不知去了何处,只是觉得神智恍惚,分不清,也不想分清周围吵吵闹闹的都是些什么。

四喜“噗通”跪在地上,嘴唇颤抖:“皇上……”

“都这阵了还跪什么跪!”南摩邪在他头上拍了一把,“去烧些热水,快,还有救!”

叶瑾眼底闪过亮光,如同拉住救命稻草:“前辈?”

四喜跟着答应一声,也顾不得想他话里的意思,只听到“还有救”三个字,便赶紧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南摩邪撸起袖子,又打发门口守着的段念去叫其余人回来,自己回房拿来白玉茧,放在了楚渊的脖颈处。

“师父?”段白月浑浑噩噩。

“傻小子。”南摩邪将他一把拎开,命令道,“出去!”

“师父有办法?”段白月又问了一次。

见他双眼已经熬成了血红,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南摩邪索性当胸一掌,干脆利落将他拍晕了过去。

叶瑾:“……”

“带他回去休息。”南摩邪道。

叶瑾答应一声,叫来侍卫将段白月扛到了隔壁房中,自己不放心试了下他的脉搏——也是头回见着这样的师父,亏得段白月功夫好,否则这般内力,一般人怕是早就吐血奄奄一息。

待到他再回到房中时,楚渊已经被白玉茧裹住了头与伤处,暂时还能多坚持片刻。

“前辈。”方才的慌乱过去后,这阵叶瑾已经冷静不少,“我要做什么吗?”

“就像我先前说的,开些药物护住皇上的五脏六腑。”南摩邪道,“其余便没什么了。”

脉相已经彻底摸不到,最糟糕也无非就是此时的状况,叶瑾总算是点头答应。楚渊已经喝不进去任何药物,只能退而求其次施以银针。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叶瑾站起来擦了把汗:“好了。”

“辛苦。”南摩邪拍拍他的肩膀,“去外头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我那傻徒弟若是醒了,就交给你照顾了。”

“前辈疗伤需要多久?”叶瑾问。

南摩邪看了眼天色,道:“明早便能成。”

叶瑾点点头:“多谢前辈。”

“谁都别进来。”南摩邪又叮嘱了一句,进屋反手锁好了门。

叶瑾与御林军一道守在外头,片刻之后,其余人也匆匆折返。听说南摩邪打晕了段白月,正在替皇上疗伤,都被惊了一下。

“用内功逼剑伤?”仙翁一脑门子雾水,相识多年,怎么没听过他还有这等本事。

段瑶茫然道:“靠谱吗?”

“不能等鬼手前辈来吗?”阿离也问。

叶瑾摇头,低声道:“来不及了,方才皇上险些……莫说十天,就算是半个时辰,只怕也挺不过去。”

“什么?”段瑶五雷轰顶,“那……”

“前辈说得极为笃定,”叶瑾看上去已经精疲力竭,“况且事到如今,也只有放手赌一把。”不管怎么样,总比将希望寄托在那朵汨昙上要好。

现场一片沉默,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急得冒火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抱着兵器坐在甲板上,守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妙心站在另一头,双目微闭,手中念珠转动,喃喃自语念诵经文。

屋内,南摩邪坐在桌边,面色愁苦盯着桌上的笔墨纸砚,懊悔自己没有多跟着段瑶的先生识几个字,导致到了此等时候,想将信写长一些都不行。

好不容易凑满了一页,南摩邪抹了把脸,将信纸叠起来装好。自己坐在床边,看了楚渊一阵子,忽然叹气:“你可得好好的,将来成亲时,莫忘了给师父多敬一坛好酒。”言罢,伸手揭去他身上的白玉蜡封,将人扶着坐了起来。

这一夜过的极慢,慢到连时间都仿佛被黏在了一起。远处战事已歇,却未能像先前预估的那样顺利攻下星洲岛,连薛怀岳也没有想到,小小一座星洲岛上,竟然会有如此多的人马与海底妖兽,只能下令暂时撤回休息。

段白月依旧沉沉昏迷,南摩邪那一掌用了五成内力,估摸要躺好一阵子。

当东方的天际终于被染上一层橙红,所有人都恍惚生出隔世感,守在这里备受煎熬的一夜,长到像是过了一生。

屋内很安静。

“怎么样了啊?”阿离小声问。

曲蕴之摇摇头。

所有人都看向叶瑾。

“再等等吧。”叶瑾犹豫。

“可天都亮了。”段瑶道,“师父先前说的,是过一夜吗?”

叶瑾伸手,让沈千枫将自己拉了起来。

“不然去偷偷看一眼吧?”阿离又道,“这一夜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实在是……不打扰前辈,行吗?”

叶瑾用手指捅开一点窗户上的纸,往里看了一眼。

……

“怎么了?”见他面色骤然一变,段瑶险些被吓晕,伸手就要推门,却被仙翁抢先一步。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楚渊躺在床上,胸口微弱起伏。南摩邪却一动不动跌在地上,全身冰凉,早已没有了呼吸。

“师父!”段瑶魂飞魄散,上前抱住他,“师父你醒一醒啊。”

叶瑾猛然捂住嘴,眼眶通红。

“我就知道,哪有什么用内功逼剑气的方法!”仙翁懊悔不已,以命换命还差不多。

段白月推开门,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哥。”段瑶哭得几乎崩溃,“师父他……”

段白月看着眼前的一幕,脑中轰鸣,拳头握得死紧,双目一片血红。

“这是前辈留给你的书信。”阿离将信函递给他。

段白月有些僵硬地接过来。

字体横七竖八,遇到不会写的便用圈圈代替。在段白月当初中金蚕线时,南摩邪的确是想用内力将其逼出,后来却发现不大可能,便转而求其次,想将那些金蚕线都引到自己身上,只是还未等研究出内功心法,楚渊却已经带人找到了天辰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