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页)

自此驻扎在南漠的三十万大军,便成了新帝的心头大患。不到八年,唐氏族人在朝中势力被新帝一一剪去。

唐五是什么时候开始犯浑的?外界传言是十岁,可李安好却觉唐五是自镇国公夫人病逝后才愈加放肆的。镇国公夫人病逝,镇国公并未归京。明眼人都知,将在外,君令已不受。

喝完盅里的最后一点燕窝,李安好轻语嘀咕了一句:“钟家姑娘若是无心那大.富贵,嫁予唐五,日子也不坏。”

唐五调戏良家、冲撞公主、辱没皇族……却从未听说他有伤及人命。他活得清醒,算是镇国公府少有的明白人。也正是因为他的荒唐,才将唐氏族自帝王铡刀下拉了回来。

再品今日的钟家姑娘被调戏之事,李安好放下调羹,招来旬嬷嬷:“你去一趟燕府,将今日勇毅侯府戏园和枫林园发生的事详细诉予大舅母。”

旬嬷嬷以为主子是要告状,两手一拍:“奴婢这就去。”

李安好心里正思量着事,也没去留意旬嬷嬷,只摆摆手让她快去快回。

唐五针对钟家姑娘绝非偶然,她还记着之前的猜想。再有一个月大舅就要归京,也许皇帝已经开始给他挪腾位置了。

是不是,就看近日户部侍郎钟黎青会不会因治家不严被弹劾?

转眼瞥向手边那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五福玉香球,李安好撇了撇嘴,二婶的眼光不错,一眼就瞧中了个能人。

此能人还极有可能是皇帝握在手的暗子,但愿钟家姑娘能放开心,唐五也许是她唯一的生路。钟黎青从户部员外郎到户部侍郎,绝对干净不了。

前院书房,老夫人与两个儿子叙了半个时辰的话,就叫了李桐儿进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房内传出李桐儿的痛哭求饶声,李安馨有点害怕了。

汀雪苑晚膳摆上桌,李安好帮着宏哥儿洗了左手,又擦了脸,刚想说话,院外就传来了一阵吵杂。

“李安好……你给我出来……”

李桐儿?

“严嬷嬷没有宏哥先生厉害,”宏哥儿蹙着一双小眉头仰着脑袋看向三姐姐:“四姐姐这声音都快赶上阿尔家的长耳了。”

阿尔是宁诚伯府津边庄子大管事家的小孙子,比宏哥儿大三岁,长耳是阿尔家养的驴。津边庄子往京里送粮食多是用驴拉,宏哥儿有见过。

只是他这样说李桐儿,李安好不禁笑出了声:“我让宝鹊和小雀儿来服侍你用膳。”

被宝樱抱坐到椅子上的宏哥儿立马点点小脑袋:“好,”抬起肿了的右手,窝起小嘴吹了吹,后极为可惜地对手说道,“今天不能用你了。”

安置好宏哥儿,李安好就出了堂屋,她倒要看看李桐儿在汀雪苑外闹什么?

“贱婢,你让开,我要见李安好……我要见李安好……呜呜……”

此时的李桐儿全无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发髻散乱,泪晕花了面上的颜粉和胭脂,红肿的眼睛中尽是怨毒,揪扯着守门婆子不放手。

脸被抓了几条杠的婆子仍好声好气地苦劝:“四姑娘,您别在这院外大喊大叫,会吓着七少爷的。您放手容奴婢进去回禀一声,奴婢去去就来。”

“我要见李安好,”李桐儿满脑子都是祖母和父亲的狠绝,他们放弃她了,就因为她无意说的那句话。原来在祖母和父亲心中,已经过了适嫁之龄的李安好这般碰不得沾不得?

他们是不是忘了,她才是那个要进宫为宁诚伯府搏富贵的人。

“李安好……你出来,”因为恨极,李桐儿姣好的五官都显得有些扭曲,揪扯婆子的手劲越发大了,额上还疼着。她那样哭求,磕头求饶。父亲和祖母全然无视,竟招了婆子将她强行拖拽出书房。

她犯了什么大奸大恶?

“李……”

“别嚷嚷了,”李安好披着件斗篷,不急不慢地走出汀雪苑,从头到脚将李桐儿看了一遍,不禁轻扯嘴角:“你这是唱哪出?”

见着李安好,李桐儿双目微不可查的一缩,松开婆子,欲要移步朝向李安好。婆子连忙跨步上前拦着,这四姑娘疯了,可别叫她伤了三姑娘。

“闪开,”李桐儿不再扮演娇弱,抬腿粗鲁地踢踹碍事的婆子。

李安好看着她,渐渐冷下脸,在其挥爪子去挠婆子脸时,幽幽说道:“想此生不得入京,你就尽管在我汀雪苑的地儿上撒泼。”

冒尖的指甲抵着婆子的皮肉,李桐儿却不敢再抓拉,爬满血丝的猫眼盯着神色清冷的李安好,莫名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她。

她还以为李桐儿被打击得失了神智,什么都不怕了。李安好抬手两指朝外一拨,婆子立马退下。同时跟在后的婢女也自行撤至两丈之外。

看着汀雪苑下人恭敬的模样,李桐儿心中生了点点怯意。

“你来我这闹,是因为祖母和父亲不再允你参选的事吗?”

李桐儿闻言,正消退的怒火如被泼了盆油顿时更甚,不自禁地上前两步,手指李安好:“你到底跟祖母说了什么?”

李安好嗤鼻一笑:“还需要我说什么吗?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也要我来告诉你?”

心一紧,李桐儿知李安好所指:“我……我当时只是太过惊讶,一时失了神才脱口而出,”强词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你信?”李安好轻眨了下眼睛,不在意李桐儿眼神中的躲闪:“如若是因认出物件而惊愕,脱口而出的只会是‘五福玉香球’,而不是‘三姐姐的五福玉香球’,后者强调着来处,太过刻意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其实来汀雪苑,李桐儿心中还存有丁点希望:“三姐姐,你信我,我们一家子姐妹,我害你就等于害我自己。”

李安好笑着摇了摇头:“你觉悟得太晚了。”

“不,不晚的,”李桐儿眼泪溢出眼眶,弓下腰哀求道:“三姐姐,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不要让大舅母怪罪我们宁诚伯府好不好,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在说什么笑话?李安好觉自己刚刚的定论还是下早了,轻哂一笑:“这关燕家什么事儿?”上前几步,手指了指李桐儿的眼,后下落定在其心窝处,“祖母和父亲之所以会放弃你,是因为你的眼里和心里没有家族门楣,”加重语气强调,“无关燕家。”

“家族门楣”四字在脑中炸开,轰然一声,李桐儿瞬间了悟,所有的气恨与怨念立时全成了笑话。那口气泄掉,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李安好眺望暗沉的天际,长出一口气:“你也不要伤心,六妹妹会同你一样,不再有资格参选,”除非二叔一家分出宁诚伯府。可离了宁诚伯府,李安馨的身份就更一般了,二婶不会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