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是啊, 他的妻子。垂目看着她如花笑靥,皇帝手顺着臂膀向下,与之十指相扣:“朕让御膳房准备了你爱吃的红缨果子肉、四喜鱼蓉丸, 还有八宝百合汤。”

“臣妾谢皇上。”

也不用宫女伺候,大婚到今,只要是两人一起, 多是李安好亲自服侍皇帝。接过九娘递过来的温巾子,轻轻地擦拭皇帝的脸, 后又为其净手。

宫人验完膳, 夫妻坐到桌边, 范德江和宝樱站在后负责布菜。皇帝拿了皇后面前的玉碗, 盛了一勺八宝百合汤:“你尝尝这汤,朕觉是没有你宫里小厨房做的味美。”

“看色泽是没差,”李安好舀了一调羹,闻着好像很清淡, 小抿一口,汤汁入嘴, 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 放下调羹,用帕轻轻摁了摁嘴角, 动手帮皇上也盛了一碗:“这汤里含了皇上对臣妾的心意, 臣妾觉得甚是美味。”

皇帝乐了:“那你就多用一些, ”抬手刮了下她的腮,这些日子也是他太放纵了,夜夜缠着她。她人都消瘦了。

“臣妾听您的。”

钟粹宫正殿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淑妃抱着肚子在榻上来回打滚,眼泪都溢出了眼角:“哈哈……她她扮的是妖…是鬼?”

“出淤泥不染, ”烟云示意来禀报的小太监退下,苦笑看着自家主子:“想来徐嫔演的是仙?”

“就她?”淑妃笑得乏力,摊在榻上,目露讽刺一点不含蓄地说:“她知道皇上为什么钦点她吗?”

徐氏雅琪之父徐博义在任延陵总督前,在峡嘉道待了九年,而峡嘉道最有名的就是铁矿。她在闺中时与徐氏雅雯接触过,一个从三品官员的女儿,腕上戴着的一只手钏就价值千金。指甲盖大的海珍珠连做纽扣都不配,串在鞋面上染尘。

徐博义干净得了吗?怕是连万不能沾的东西都动了。而咱们这位皇上,表面上总是带笑,看似温和,实则小气得很。

烟霞端着一盘切好的红瓤瓜走进殿里:“慈宁宫那都透出话了,今晚皇后娘娘竟还是宿在了干正殿,估计明儿又要换一茬话了。”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淑妃爬坐起来:“后宫也是一样。”

太后顶着皇上嫡母的名头,该享福享福,旁的心思最好还是歇了,毕竟现今做主的那位不是她亲生的。当然了这要是中间没那护国寺的七年,后宫还把在手里,小心思动一动也是可以的。只是皇帝就该不高兴了。

“娘娘就一点都不担心吗?”烟云打着扇,皇上可是快九个月没来钟粹宫了,不然侯夫人也不会执意要把璐女送进宫。

“担心什么?”淑妃叉了一块红瓤瓜,小小咬了一口,幽幽说道:“本宫已是淑妃,上头皇贵妃是虚设,再进一步唯贵妃。贵妃也就赚个名头好听,谁爱当谁当。本宫这般挺好,只要谨守本分不犯错,在这宫里头能欺得着本宫的还真没几个。”

烟霞与烟云相视苦笑,但愿璐女别带累她们钟粹宫。

延禧宫遍地绿荫,繁花似锦。主殿寝殿里,苏昭容对镜坐着,两个宫女手拿用暖玉做成的月牙片,轻轻地从下颚处慢慢向上为主子刮着面。

面上热热的,苏昭容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年不间断,这脸盘还是没小多少,但要放弃她又不甘心。哪个女人不爱美,何况她还身处后宫。

“东侧殿那位不折腾了?”

“皇后都去了干正殿,她还折腾什么?”宫女花芽偷偷抬眼去瞧昭容:“这也是奇了怪了,皇上怎么就把她放娘娘宫里?钟粹宫可比咱们宫占地广,除了淑妃,也没旁的主子。”

苏昭容稍稍侧脸,嫌恶地看着分明的下颚线条,与那镜下端娇花似的侧脸成了对比,心生无名火,一把推开花芽。

花芽没有防备,仰倒下去,后脑磕在地上,咚的一声,眼前天旋地转。顾不得疼痛,急急挪动腿欲翻身,不料身将将离地,小腹处一沉又跌回地上。

“哼,”苏昭容踩着花芽离了镜奁。腹部剧痛,花芽紧咬着牙,不敢发出一点声,艰难地翻身跪地请罪:“奴奴婢该死,还请娘娘责罚。”

“责罚?”苏昭容看着花芽那张小小精致的瓜子脸,嫉妒得眼眶都红了。

花芽害怕得全身都在抽搐,两眼珠子暴凸。她怕,真的怕。在没被指来延禧宫前,人人都夸皇上这位爱侍弄花草的昭容性子温婉,不喜争抢,与宫里其他娘娘不一样,她信了。

可在延禧宫伺候了几个月,她悔了。

“去把小弓子叫来,”苏昭容蓦然笑了,花芽惊惧的样子成功愉悦了她,细细打量跪着的娇人儿。宫里油水养人,一个普普通通的贱民女都被养得细皮嫩肉的,看得她心里都痒痒,她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八个多月前,皇上下娶妻圣旨,她怒极了,恰巧梳头的宫女扯痛了,因着皇上欲娶妻大喜,她当下也不敢发作,只得装大度。夜里躺在床上,空虚难耐,取了《合欢》来观,突生一主意。

戏文里总唱那些悲欢离合,有什好看?深宫寂寞,她总得想点乐子消磨时光。观没跟的东西与宫女演活春.宫,那真是……

“花莹、巧书,带着花芽去浴房,”苏昭容眼中跃动着兴奋,心头的痒意炸开,迅速向四方散去,更是蚀骨,不自禁地拢紧双腿,燥热冲上心头,说话的声音都格外柔媚:“让小弓子把上次本宫赏他的好东西都带上。”

“是”

用了晚膳,在前庭花园里走动的太后,沉着脸。南漠兵权收回,皇帝的翅膀也硬了,行事再不似七年前那般瞻前顾后。今日这脸,打得她火辣辣的疼。

脑中浮现出先帝死时,挂在嘴边的那抹笑。曾经她不懂,后来渐渐明白了。原是她想要的龙卫令已被废除,先帝为新帝早就留了路。

因为没有龙卫令,几个王爷都不敢动新帝,他们怕龙卫失控,遭反噬,后患无穷。十一年,皇帝没滥用户部一个子,依旧把龙卫养得肥肥的,那日帝后大婚,世人也算是见识了一番。

凌家的男人,没有什么真心。她尚且瞧着皇后得意,等着有一天皇后失望,她的机会就来了。

干正殿,皇上抱着已经无力的李安好自温池走出,回到寝殿,将其安置在龙床里间,后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端至床边坐下:“来喝点水。”

李安好不想理皇上,昨夜他明明说了最近政务繁多身心俱疲,可刚刚又是怎么回事?

皇帝倾身向前,伸手去戳她软嫩酡红的面颊,笑着问道:“不渴吗?”见她不动,干脆自己喝。

她确实有点渴,余光瞥见皇上把端给她的水喝了,也不气,撑着软趴趴的双臂爬坐起,挪动还在发抖的双腿往外,打算下床去倒。在屁股移到皇上身边时,眼前突然一暗,熟悉的面孔放大,嘴被堵上。灵巧的舌顶开她的双唇,温热的水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