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主上。”

皇帝刚把二十万两金票安排好, 一阵凉风掠过,天甲出现在右三盘龙柱后:“训鸟.人已经有下落了。”

“那就尽快接触,”提到鸟,皇帝心里就徒生一股郁气。陈元音被拘禁在慈宁宫的第三天, 她养的那头白鹰便寻来了。虽慈宁宫还没有什动静, 但这也足够叫他不痛快了。

天甲拱手回道:“天丑已经去了, 臣还有一事要禀。”

“说, ”皇帝合上手里的折子。

“天巳接到暗子上递的讯, 今天上午下朝后, 贤亲王去了惠王、晋王、楚王府借银子,”还让他借到了。

皇帝嘴角逐渐上扬:“果然是千年的老狐狸,”贤亲王哪是去借银子, 分明是将从荣亲王那得来的信卖于三王,如此他也能少往外掏点, “看来从明天起, 朕的那几个哥哥都该抱病了。”

不过还是不能大意, 谁知他们之中没有活腻了的?

呢……啊……

朗朗晴天,一头白鹰在慈宁宫上空盘旋。趴在坤宁宫偏殿屋顶上的小雀儿一直盯着, 眼里有羡慕。都过去半个月了,也不知天丑有没有哄回训鸟.人。

这头白鹰可真好看, 若是落到主上手里,她也能跟着地辛混到御前摸上两把。算算自己的私房, 要是能买一只就最好了。

只半个月, 贤亲王再次往户部填了十万两金票。燕茂霖看着摞在书案上刚送来的账本,目露沉思。贤亲王不比与先帝一母出的荣亲王,他能掌着皇家的钱袋子这么多年,足以明其高才。

知道所谋无望, 果断放手。

长吁一口气,燕茂霖敛目拿了放于最上的那本账册,贤亲王已经开始卸权了。还不算晚,到底是比恪王多活了二十余年,行事起来懂得留后路。

听说近日宗室的几个王爷一个比一个会躲懒,连早朝都不见影。琰老亲王放心了,破口大骂了一阵后去了晓园拎回了孙儿送他的鹦鹉,准备好好教教它说话。

“他将账本交于你,你就好好查,”皇帝对殿下的燕茂霖说:“卸权是必须的,但因着西北,暂时贤亲王还不能卸职。”他一卸职,朝中必然要生一番动荡,也会引得齐国将军府及其党羽猜忌,得不偿失。等料理了杨嵊,腾出手来了,他自会与他们将账一笔一笔算清楚。到时该削爵削爵,该圈禁圈禁,一个都不能免过,否则岂不是对惨死重华宫的恪王不公?

燕茂霖明白圣意了:“加上贤亲王刚补上的十万两金票,户部现可动用的钱财折成白银足一千两百万两。”近两年都没有田赋上缴,再除去储备黄金三百万两,白银两千万两,这已经不少了。

皇帝皱眉:“太少了。”他要做最坏的打算,西北一乱,这些银子撑不了多久。

“今年西北军的军饷?”

“照常发放,”对此皇帝丝毫未有犹豫。

燕茂霖拱手向上:“皇上圣明。”因为西北军有叛变之嫌,朝廷就断了军饷,实为下层。杨嵊现缺的就是一个正当的借口,朝廷可不能成就了他。

皇帝舌头压着下齿,朱氏女有言靖晟帝开商税,心思百转,内务府被皇后清理后,是不是也该换一批皇商了?

他缺银子,商户位卑望名。

燕茂霖离了干正殿后,皇帝转头看向范德江:“交给你一件事。”

范德江立时绷紧皮跪下:“能为皇上分忧,奴才万死不辞。”

瞥了黑皮一眼,天乙嗤鼻,见缝插针表忠心就他最会。

“把内务府要重选皇商的消息卖出去,一个月后上交三百万两银子,”皇帝手指轻弹着龙案,他也是被逼无奈,几十万大军都瘪着肚子呢。

什什……什么?这哪是卖,明明就是打劫。范德江抬起僵硬的脖颈,两眼泪汪汪地看向皇上:“您爱民如子。”

“儿子肥了总不能苦了老子,”皇帝眯虚着双目:“怎么你不愿意?”刚不是说万死不辞?贤亲王都能把从荣亲王那得来的消息卖于三王,他是比贤亲王少张嘴吗?

天乙头次同情起黑皮,三百万两白银啊,咕咚一声吞咽下口水。

“奴奴才尽量,”范德江心都凉透了,跪在地上也不起来,掰着指头开始数那些上得台面的大商户。

李安好听皇上说要内务府重新择皇商,立时就知是为了银子,放下手里的花绷子看向在剥核桃的皇上:“以往选了皇商,也就是在内务府留个名领本金册。臣妾以为像蜀州织绣、洛州青瓷等等都可冠绝天下,当得皇上赐字。”

咔嚓,核桃壳裂开。皇帝弯唇笑之打趣道:“卖字。”

妙啊!

“皇上笔墨可作传世之宝,万金难求。”海韵楼的账她也管过一段时日,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那些大商户拿得出。

不到五日,内务府要重择皇商的消息就流传了出去。各大商户还听说这回同过去不一样。天家有意要择各行“第一商”,有皇上亲笔御赐牌匾,只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商家最怕碰上当官的,稍有不慎那就是家破人亡。

一个皇商名为什么能叫几十家大商户挣得头破血流?赚钱都是其次,跟权贵搭上边才是最重要的。现有皇上亲笔御赐的匾额,那可谓是一石激起千重浪。

有门路有靠山的商户急急回笼金银,频频走动,可惜这消息皇上并未拿到朝上说,清楚的人少之又少。

范德江请了几天假,坐守在京中的宅子里,他还叫了欠他一千两百三十一两银子的天智来搭把手,以免有胆肥的匪类眼红。

“皇上意欲何为?”

齐国将军府沉岳堂,杨朗与文华殿大学士谭永青说:“内务府换皇商,还赐匾额?”

“户部掌在贤亲王手里,燕茂霖又从平中省回京了,皇上缺银子,”谭永青撸着胡须:“只不能年年换皇商,皇帝还是要尽快收拾贤亲王,将户部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根本。”

“养一个暗卫营需要这么多银子吗?”杨朗心不安:“御笔匾额,还不知几块,外头商户跟疯了似的收拢银子。”

谭永青叹气:“可惜户部我们插不进手,不然也不会眼前一抹黑全靠揣度,”只圣心难测,谁晓得皇帝在谋算什么,“要不还是问问太后?”

杨朗摇首:“我已经问过了,太后说现慈宁宫都是皇后的人,她行事不便利得找机会。”

“皇后当真是大胆。”

“皇帝护着,后宫里她一手遮天,我等也奈何不得她。”

“还是要给大将军去封信。”

陈元音手指轻轻抚了抚白鹰的背,将娘亲交于她的纸管绑于鸟腿上,后柔声叮嘱道:“凤儿,一定要将这信送到大将军手里,我在这等你回来。”

呢啊……

白鹰抖了抖翅膀,陈元音取下挂于腰间的一只仅有一寸长的白玉哨子,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