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5页)

  “心,留住片刻的感觉,在我心灵存着万千线索,仍象那灯蛾盲目往火里扑,灿烂一瞬间已无法从梦中醒过……”

  “夜已深,深得似,一张黑幕,尽隔开欢笑留寂寞,渐冷的天空,冻结热情感觉,让我心,跟冷风,一样萧索……”

  我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心,在黑夜里孤独的盛开、腐朽和颓败。

  我写的一首烂诗《沙粒》居然得到班主任的青睐,要推荐到本地的报纸上发表,他对我说“文笔不错,就是还得再改改,乐观一些、直白一些……”,我说没法儿改,干脆不发表了,他异想天开的想帮我修改,被我当面一句话顶撞得不轻:“跟你说了没法儿改,要么你自己另外写一篇发表!”

  这些话把可怜的班主任气得哑口无言,拂袖而去,自此再不敢推荐学生的作品。

  而留在教室中的我,接到了小川的告诫:“哇,这么有性格,小心他整你!”

  正跟女孩子逗着玩的他也过来了,把我手上的原稿抢去看了起来,我任他观看,心里没有一点尴尬,就算这些东西是为他而写,也绝不可能被看出什么来。

  不过他还是很聪明的问我:“咦,你小子有喜欢的人?而且是真的那种?我们怎么都没发现啊!”

  小川很义气的替我挡住:“不可能!我们不是整天跟他一块儿吗?他连眼神都没瞟过女生!”

  “你太笨了,当然发现不了。高郁!”他很严肃的叫了我一声:“老实交待有没有?”

  “……就算有吧。”我含糊的回答了他。

  “这还差不多,其他的就是你的秘密喽,给你留点面子!”他微笑着把稿纸还给我,继续油腔滑调的跟女生聊天;小川却缠着我不让,非要我说出那个女孩是谁,我逼于无奈说是初中的一个女同学。

  “你怎么跟李唯森一样早熟啊,她叫什么?”

  这下我真是没办法了,编都编不出来,最后只好说她不是我那个班的,连名字都不知道,毕了业就再也没见着。单纯的小川立刻劝我“我帮你找她,你准备好表白就行了”,我的天……虽然我算是骗了他,他也用不着这么整我啊!

  最后的最后,我“感慨万千”的告诉他,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一、点、也、不!”

  加上重音的四个字终于打消了小川的热情,可接着他就开始不停的“鼓励”我:

  “天涯……那个……何处无芳草,知道吗?”

  “知道。”

  “柳暗花明又一村……”

  “也知道。”

  “天生我才必……”

  我赶紧截断了他的话茬:“小川啊,我今天才发现你文学造诣挺高的!”

  “是吗?哈哈,真的?”

  “对啊,我们讨论讨论吧?”

  “哈哈,好啊……”

  “……”

  当身边安静下来之后,我看着那首引起了一场小灾难的诗,心中涌动淡淡的自嘲:

  《砂 粒》--

  躺在冰冷的岸边

  看海风掀起一层层波浪

  然后

  再一层层

  退去

  是那样无语的凝视啊

  仿佛已持续了几个世纪

  尽管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

  让满腔的热情埋进大地

  只能幻想

  某一天被海风吹起

  投身到浪淘的怀里

  好似离你很近

  又好象相距万里

  为什么我的泪水不能融进海水呢

  难道只因陆地和海洋的距离

  或许有一天

  我会被吹进某个人的眼里

  会有一个

  完全不同的命运

  可是

  我宁愿永远

  沉默的躺在这里

  我一度以为,我能坚持感情的纯净,尽管那非常辛苦,可最终我仍然抵抗不了与生俱来的兽性本能。

  在暑假来到前的几个星期,天气变得很热,所有人都是衣服越穿越少,汗水越流越多,被我压抑在身体深处的情欲渐渐苏醒了。不管我怎么刻意的躲避,彼此裸露在外的皮肤都会有所碰触,而就算只是看着他浓黑色的头发和瞳孔,我也能感到莫名的亢奋,更何况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多。

  最难熬的是每周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不能象女孩们一样有某种隐晦的特权,在不得不做的剧烈运动以后,他和小川经常紧靠着我,被汗水浸透的T恤早已掩不住炽热的体温,他健康的肌肤和说话时喷在我脸上的气息令我眩晕,一股热浪从下腹迅速升起,这种危险的情势中我不止一次极端窘迫的借故走开,而后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欲望这个东西,你越压抑它就越强烈,到后来我竟然整晚的做着一些与同性身体有关的梦,在那些梦里我简直荒唐下流到极点,把原来在色情片里看见的丑态全都做尽了,只是我做那些事情的对象换成了男孩。早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之前,我就知道两个男人是怎么弄的,这归功于过去看了提到这个的艳情小说,那时我觉得非常恶心,可现在我是彻底无耻了,恶心也好、肮脏也好,我硬是在梦中大干特干,幸亏梦里的人看不清长相,多多少少减轻了一点罪恶感。

  早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不再是刷牙洗脸,而是飞速换下黏湿的内裤,我一边用力的搓洗它一边咬牙切齿的痛骂自己,一到夜晚却又重复的做梦。

  老爸当然发现了这个情况,可他从来没有骂过我,甚至告诉我“这是正常的,不用害怕也不用难堪……”,我只能装着一脸纯真的样子乖乖听他讲,如果他知道他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会活活气死。

  做那些怪梦的唯一好处,就是稍稍缓解了我面对他时的状态,前一晚留下的疲倦加上努力的自我克制,终于让我熬到了暑假。

  炎热的七月,我在家里除了听歌、练字、写诗、失眠,还有不停的抽烟和自慰,原本不经意间抽上的烟越吸越多,终于成瘾,知道得清清楚楚有害健康,却一径沉沦,跟我怪异的感情惊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