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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久间被迫坐下,重新戴上新拿来的手铐。

紧接着佐久间涨红着脸像是要竭力扭断双手的手腕似的。看守长们不明白他这动作的意思,惊诧地望着他,眼睁睁地看着戴在双手上连接着两个铐环的锁发出声响,然后被拧断。

野本他们看得目瞪口呆,忙不迭地用法绳将佐久间的身体捆个结实,并将重新拿来的手铐将他双手铐在身后。这期间,佐久间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野本揍他,追问铁丝的来源,佐久间回答得格外爽快:“是放风的时候。”

铁门被关上。看守长急急赶到刑务所所长办公室。

所长听到报告,召集看守长们召开紧急会议。

听了日班看守长的报告,所长以及看守长们的脸上都流露出惊愕的神情。他们都紧绷着脸交换了看法,对事故情况进行了讨论。

首先,再次证实佐久间仅用一根铁丝就能轻易打开手铐上的锁。从牢窗频繁窥探房内情况的藤原、野本两名看守和值夜班的看守们,都没有报告说发现了异常,可以认定在这期间他是经常把手铐解开的。尤其是夜间,他在被窝里睡觉时双手完全有可能是自由的。5月31日发生的事故,他故意把卸下的手铐从小窗塞到走廊里。这次和那时一样,他显然是故意让杂务犯人看到他没戴手铐的右手。据分析,他是在炫耀手铐对他毫无意义。

关于铁丝的来源,据推测,在放风时是禁止蹲下的,所以他肯定是悄悄地将掉在地上的铁丝扎进草履鞋底带到牢房里的。

看守长们望着桌子上放的铐锁被拧断的手铐。铐锁毕竟不是靠人力所能拧断的,佐久间能轻易将它拧断,足见他是个臂力超常的人。

“行刑局送来的文件里写的是‘难缠的特殊刺头’。果真如此。本刑务所从1922年改称刑务所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从监室里逃跑的事故,可以说佐久间是对此进行挑衅。这个刺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如果我们放任不管,万一他越狱,本刑务所将声誉扫地,会给努力完成圣战的后方造成治安上的混乱。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我们的处置必须采取一劳永逸的办法。”所长用强悍的语气说道。

关于处置方法,大家的讨论有些热烈。最后决定,用普通镣铐不起作用,要给他戴上结实的特制戒具。有锁眼的戒具容易打开,这样的戒具不能使用,要将两个铐环的连接处用螺帽拧紧并将螺帽头砸扁,使用这样的戒具他绝对无法打开。会议决定要打造一副这样的戒具,并交给锻冶工厂经验最丰富、技术最熟练的犯人去做。

会议结束,任戒护课课长的看守长去锻冶工厂命令犯人打造特制戒具。

所长特地把负责监管佐久间的藤原、野本两名看守喊到所长办公室。

“佐久间从青森、秋田两家刑务所两次越狱,是个前所未闻的刺头。根据司法省送来的文件,说他逃跑的最大原因,在于专职看守的监管态度。”

听着所长的话,立正着一动不动的藤原他们显得更加紧张。

“佐久间在夜间有个蒙着脑袋睡觉的习惯。一提醒他,他就威胁说,在你当班的时候逃走。看守虽然不会相信,但听他屡次这么说时心里也会感到烦乱,不久便终于默许佐久间违反监规了,看守在心理上就输了,佐久间处于优势,它会使越狱变得可能。怎么办?绝不能输给他。要让他严格遵守监规。不过佐久间反抗意识很强,是会记仇的性格,对这样的犯人绝不能松懈,但反过来也需要通情达理地对待他。这么做虽然很困难,但我希望你们把我今天说的话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努力工作。”所长用殷切的语气劝慰道。

两名看守恭敬地弯了弯腰行了个礼,便走出房间离去。

佐久间再次被处以七天减食二分之一的处罚,放风也被禁止了。

翌日,特制的手铐、脚镣从锻冶工厂送到所长办公室。这副戒具用厚钢制作,重量有四贯,粗粗的螺帽塞在两个铐环的接口处。看守长们被召集到房间后,将镣铐拿在手里时感到很稀罕。

值日班的看守长立即和看守们一起拿着手铐、脚镣,带着锻冶工厂的犯人去第24号牢房。让佐久间脸朝下趴着,给他戴上脚镣。在两环接口处插入螺帽,下面填好衬铁,犯人挥动小型铁锤,把螺帽的头部砸扁、砸平。

接着让佐久间坐好,把双手绕到背后,戴上手铐。

佐久间脸色陡变,惊慌地嚷道:“不要反铐!我怎么吃饭啊?”

可是,看守长毫不留情地插入螺帽,并将它砸扁。

“你们做得这么绝情,还是人吗?我要跑。我一定要逃跑。到那个时候,你们不要哭!”佐久间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他的嗓音里充满着悲切。

看守长和看守们走出牢房外,关上房门,上了锁。

他们对佐久间的处置被视作是锦囊妙计,接着就是操心灯光的事。因为灯火管制,监舍内的通道上点亮的十六烛光灯泡有近一半用黑布蒙着,所以监舍内很昏暗,担心佐久间会利用这一点越狱。要预防事故的发生,就必须即便只在佐久间的牢房附近也要保持明亮。特事特办,购买、安装了两百烛光灯泡。监舍走廊的窗户用黑布遮挡着,防止灯光泄出窗外。

从那个月的1日起,全国的刑务所配发给犯人的主食量出现了变化。

普通国民每天的大米配给量是二合三勺,在军需工厂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是四合。但是,随着战争越来越激烈,从朝鲜、中国台湾、泰国、缅甸、法属印度支那运来的大米,因海上运输航线中断而无法运来,光靠本州米就连配给量都得不到保证。为了填补这个缺口,必须减少大米的配给量,改用甘薯、大豆、杂粮代替。在这样的粮食情势中,各刑务所以米四麦六的比例每天分给六合,但要给全国刑务所将近五万名犯人配给这样的数量是不可能的。农林省向司法省提意见,认为配给犯人的主食超过普通国民一倍以上,这是很不合理的。司法省反驳说,要让犯人的情绪保持稳定,就要保证以往的主食数量,这是绝对必要的。然而,缺粮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司法省不得不答应农林省的主张。

重新规定的主食量,将米、麦设为四合五勺,减少的一合五勺用同等数量的大豆来弥补。农林省粮食管理局将十个月的满洲大豆交给司法省,准备实施这个方案。

粮食的质次量少会给犯人造成极大的刺激,因此司法省行刑局在向全国犯人发行的报纸《人》上刊登长篇文章,详细叙述必须节食的情况,希望得到理解。解释说整个粮食状况极其恶化,处于主食量也要靠甘薯、大豆、杂粮来填补的状态,刑务所也必须配合这个局势,在主食量中掺入大豆。最后说,能挺过这一关,是一条将战争引向胜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