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谢青闻言心下也是一惊,不是应该在翰林院当个两年闲职,再往上走吗?怎么突然辞官?

赵朗也看出了谢青云的疑问,叹息一声,“你可曾记得,当日在松陵,我为何去当经师,而不接着科举?”

谢青云有些恍然,过了这么久,老师都考上探花,当了一年多的翰林编修,他还真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难不成当时那在老师科举时做阻拦的人又为难了?

随即谢青云又否决了自己的这个猜想,老师如今都是翰林官,那为难他的人总不可能手眼通天,而且师公还是内阁大学士,皇帝近臣,那人若是有点脑子,也不可能如此自找麻烦。

“学生听闻过一二,只是...”谢青云要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却被赵朗抬手制止。

“你先听我说,你可知现在朝堂局势?”赵朗又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谢青云思索一二,还是摇摇头,他不该知道的,毕竟都没有接触到朝堂,又从何得知。

赵朗也不在意,继续言明,“以你师公为首的保皇派,还有在纠结一起的士大夫派系。”

这两个谢青云自然知晓,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老师要把这些告诉自己,而且以他如今还是监生的身份,更不该知道这个的不是吗?

“其实这只是明面上的,实则还有一个隐患。”赵朗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厉光。

这说的谢青云就没有多大的印象,他只记得里主要写的是男主和士大夫的那些斗争。

“老师说的是?”谢青云疑惑出声。

赵朗看他一眼,指指皇宫方向,“厂卫。”

谢青云一震,忽而想到了,这是参考明朝的背景,虽然时间线错乱,但是历史上明朝,的确有宦官当政的例子。

当时为了加强对臣民百姓的监视,设立了都察院等监察机构,明□□设立锦衣卫,明成祖设立东厂,明宪宗再设西厂,明武宗又设内厂合称“厂卫”。

比较出名的便是王振擅政,明朝正统年间宦官王振专权,而且明英宗在王振的怂恿下,亲征蒙古,并在土木堡之变中被俘。

明朝中叶的汪直擅政,通过西厂扰乱朝纲,导致内臣与朝廷外臣的勾结。

再到明武宗,明武宗朱厚照不喜上朝,宠信宦官刘瑾,贪婪专权。

明朝末年魏忠贤擅政,人称“九千岁”,掌控大权,官员陷入党争。

谢青云稍微一对照,如今的内阁大学士严双派系,应该是为历史上“东林党”,而与“东林党”作对的士大夫一派,在后期逐渐靠拢魏忠贤,阉党又称为魏党。

难道老师的事情和阉党有关?

不等谢青云发问,赵朗便直接说出来,“圣上在位之后,做派**的士大夫本应逐渐消沉,却与宦官勾结在一起。”

剩下的话,不用赵朗再说,谢青云对宣德帝有无宠信宦官没什么印象,但是先帝却是如此,先帝时期,对士大夫的放纵,不外乎宦官吹的那些耳边风,宦官当政,收了不少孝敬,应该是狼狈为奸。

只是这些话赵朗是不能说出口的,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你可知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些。”赵朗盯着谢青云。

谢青云脑中思索,可怎么也不能将老师辞官与阉党连系到一起,中也没有提到,“学生不知。”

“我祖父名为赵启春。”只这一句话,让谢青云怔愣当场,满脸的不可置信。

中的确有这样一个事件,且是原作者参考史实略微做了改编。

赵启春乃是徽州丰南县的首富,祖上就十分有钱,他在先帝时期捐款给朝廷高达六十多万两,先帝便赐给他内阁中书的官位。

且赵启春祖上留下两千多亩的山场,先帝宠信的宦官,看中赵启春山场中可用于建筑皇宫的用材,便使人诬陷。

当时的翰林院编修赵金成与赵启春乃是同乡,当时这赵金成父亲赵启春家因宗族事务有仇。

赵金成投靠阉党,极力讨好当时的宦官汪忠,与赵启春恶仆合谋,诬告赵启春贪污受贿,逃过税收赃银五十余万两最后赵启春父子皆惨死狱中。

有派人前往丰南将赵启春的亲近的族人逮入狱中,折磨而死。

虽然赵启春死了,但赃银还要追回,先帝便派当时与宦官勾结的工部侍郎追赃,逼死了赵启春的妻子,又将赵家山场没收。

至此赵家分崩离析,从此没落下来。

谢青云是万万没想到,老师竟然是赵启春的后人。

“前几日我在皇宫见到当时为难我之人,他也认出了我,正是赵金成的孙子,如今的工部侍郎赵贾仁的儿子赵弘。”赵朗再道。

“可这与您辞官又有何干系?”谢青云不禁问出口。

赵朗笑了,“我虽是辞官,可也不是辞官。”

谢青云不懂,“老师这是何意?”

“陶吉因儿子被太子废了双腿,言明教子不严,自请辞官,圣上却不能应,而如今赵弘进了官场且认出我,为了以防有心人以我祖上做文章,不如我主动禀明。”赵朗缓缓道之。

谢青云恍然大悟,果然官场中的弯弯绕绕太多。

“再有你师公从中周旋,我表面辞官,实则以退为进,提早结束这个闲职。”赵朗一一道明。

这还是谢青云第一次直面朝堂中事,除了之前在书本上看到的,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你终究也是要入仕,你如果冠上我学生的名头,便会被直接归到这一派,到时候必将牵扯其中,我祖上被阉党所害,势不两立。我与你说这些也是想让你提前认清形势。”赵朗严肃,将自己找谢青云来的最终目地说清。

赵弘认出自己,肯定会对自己多加调查,本不该这么早就说这些,但是赵朗不想谢青云受自己牵连,被那群疯狗盯上。

“你也不必为难,我本来就教你不多,也是你聪颖,换做其他老师,还是能如今日一般考入国子监。”赵朗都为谢青云打算好了,也不想谢青云背上叛师的名声,只尽力将师徒的关系淡化。

“就当你我只是学堂里普通的老师学生,若是还不成,以你的聪明才智,可在国子监拜上真正的名师。”这是赵朗想的的办法。

谢青云一时间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老师,您这话要说得我无地自容了。”

赵朗依旧严肃着一张脸,“我可不是在与你玩笑,待你一旦进入官场,党派之争的各类阴谋阳谋都会接踵而来。”

谢青云也跟着严肃起来,“那学生且问老师,师公为的是国、是百姓、是大义吗?”

“这是自然。”赵朗肯定点头。

“那老师怎知学生就不肯为国、为百姓、为大义出一份力?”谢青云反问。

赵朗一时愣住,是了,他考虑这么多,却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学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