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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着,甜点心,如果你再离开我像这样去玩,然后回来对我说我有多么高尚,我就杀了你,你听见了吗?”

“这么说来你打算和我分享一切,是吗?”

“是的,甜点心,不管是什么。”

“我就想知道这一点,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和我在世界上所需要的一切。”

“但愿如此。”

“宝贝儿,你不用担心你那区区的二百块钱,这星期六铁路工场发工资,我要在口袋里装上这十二块,把那二百块全赢回来,而且还不止。”

“怎么赢?”

“宝贝儿,你既然解放了我,给了我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你的荣幸,那我就来告诉你。你嫁给了上帝所造的最出色的赌手里的一个,不论是用牌赌还是用骰子赌。我能用一根皮鞋带赢回一家制革厂来。真希望你能看到我掷骰子。不过这回只有粗野的男人,他们什么话都说,不是你去的地方。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星期剩下的几天里,甜点心忙着练掷骰子,他常常在光地板上、小地毯上或床上掷,他蹲着掷,坐在椅子里掷,站着掷。对一辈子从来没有摸过骰子的珍妮来说,这一切都使她十分兴奋。然后他拿起他那副牌,洗牌、切牌,洗牌、切牌、发牌,仔细琢磨每一手牌,再重新来。就这样到了星期六,那天上午他出去买了一把弹簧折刀,两副背面是星形图案的扑克牌,大约在中午时分离开了珍妮。

“很快就开始发工资了,我要在钱多的时候就参加进去,我今天可不打算小打小闹,我要么就带着钱回来,要么就躺在担架上给抬回来。”他在她头上的痣上剪下九根痣毛以图个吉利,然后便高高兴兴地走了。

珍妮无牵无挂地等到了半夜,但过了半夜她开始感到害怕了。于是她下了床胆战心惊地痛苦地坐着,想象着,担心会出各种各样的危险。像这个星期中许多次那样,她奇怪自己对甜点心的赌博竟会不感到吃惊。这是他的一个部分,因此就没有关系。她反而发现自己对想象中那些可能想要批评甜点心的人生起气来。让那些老伪善者学会少管别人的闲事吧。甜点心想给他自己赢一点钱,并不比那帮人善于说谎的舌头更有损于他人,甜点心脚趾甲盖底下的好心比他们那些所谓基督徒心里的好心还要多些。最好别让她听见那些背后骂人的家伙谈论她的丈夫!求求你,耶稣基督,别让那些卑劣的黑鬼伤害她的心上人,如果他们伤害了他,主啊,给她一把好枪和开枪打死他们的机会。不错,甜点心有一把刀,但那只是保护自己用的,上帝知道,甜点心连一只苍蝇也不会伤害的。

曙光从世界的缝隙中爬起时珍妮听到了微弱的敲门声。她一跃跳到门前推开了门,甜点心在门外,好像站在那儿睡着了,样子不可思议地令人感到害怕。珍妮抓住他的胳膊要使他清醒过来,他跌跌绊绊地进到屋里,倒了下去。

“甜点心,孩子,怎么啦,宝贝儿?”

“他们拿刀子拉我了,没什么。别哭,赶快给我把大衣脱掉。”

他对她说他只挨了两刀,但是她不得不把他的衣服全脱光,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好歹给他把伤口包扎了起来。他说除非他的伤口严重恶化,不要去找大夫,反正不过就是流了点血。

“就像我对你说的那样,我赌赢了,半夜前后我就把你那两百块赢回来了,虽说还能赢很多,我也不打算再赌了。但是他们想有个机会捞本,所以我又坐下再玩一会儿。我知道老丑八怪快输光了,想拼命,我就坐下来给他个机会捞回本去;要是他想掏出我看得见的他口袋里的那把刮胡子刀,我就一家伙送他进地狱。宝贝儿,现在的人打架没哪个会用刮胡子刀来瞎折腾的,你还在鼓捣你那把刮胡子刀时,拿弹簧折刀的人早把你捅死了。丑八怪吹牛说他用刮胡子刀打架利索得很,别人伤不了他,我可不这么想。

“就这样,到四点钟左右我把他们全赢干了,只有两个人在还剩下够买食品的钱时站起来走了,还有一个有点运气的人没输光。我站起身来再一次和他们告别。他们全都很不高兴,可是他们也都明白谁也没耍花招,我给了他们公平的机会。只有丑八怪不这么想,他声称我换了骰子。我把钱往口袋里头深深一塞,用左手拿起帽子和大衣,右手放在折刀上。只要他不动手,他说什么我倒不在乎。我戴上了帽子,一只手穿在大衣里,正走到门口,转身看着门外的台阶时他猛然跳向我,在我背上拉了两刀。

“宝贝儿,我把另一只胳膊伸进大衣袖子里,还没等那黑鬼来得及眨眨眼睛就一把攥住了他的领带,劈头盖脸像肉汁浇在米饭上一样一处不落地给了他一顿。在他拼命想挣脱我时把刮胡子刀丢了,他大喊大叫要我放开他,但是宝贝儿,我把他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不放他。我随他躺在台阶上,赶快回到你这儿来。我知道他拉的口子不深,因为他不敢跑得离我太近,你就用橡皮膏把肉贴在一起就行了,过一两天就会好的。”

珍妮哭着给他涂碘酒。

“珍妮,不该你哭,该他的老伴哭。你给了我好运气。你看看我左边裤兜里,看看爹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我在对你说要带着钱回来时没有对你撒谎。”

他们一起数了钱,一共三百二十二元,简直就好像甜点心劫了发工资的人似的。他要她拿走两百块放回到那个秘密地方去,珍妮告诉了他她另外在银行里存着的那些钱。

“你把这两百块再存回银行去吧,珍妮。我有骰子。我用不着什么来帮我养活我老婆,从现在起我的钱能买得起的,你就吃就穿,我没钱时你也就什么都没有。”

“行,没问题。”

他困了,但他仍玩笑地捏捏她的腿,因为他很高兴她对待事情的态度正是他所希望的,“听着,妈妈,等我身上这小口子一好,咱们去干点荒唐事。”

“什么荒唐事?”

“咱们到沼泽地去。”

“什么是沼泽地?在哪儿?”

“就在佛罗里达州南部克莱维斯顿附近的大沼泽和贝拉沼泽那儿,那里种甘蔗、菜豆和西红柿,那儿的人什么也不干,就是挣钱和玩乐。咱们一定得上那儿去。”

他不知不觉睡着了,珍妮俯视着他,感到对他的撕心裂肺的爱。就这样,她的灵魂从躲藏之处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