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4/4页)

这话把他直接带回了原来的话题。“啊,确实如此!这正是我昨晚对查德所说的话。我的意思是,他自己就没有一点想象力。”

“那么看起来好像他毕竟和他的母亲有相似之处。”玛丽亚提示道。

“相似之处是,他使人如你所说‘感觉到’他。”他又补充一句,好像这问题很有趣,“但是一个人也会感觉到别人,即使他们有很多特点。”

戈斯特利小姐继续提示道:“德·维奥内夫人?”

“她有很多特点。”

“当然,她从前有很多。而且有各种不同的方式使她自己被感觉到。”

“是的,毫无疑问,结果是这样的。你知道……”

他很亲切地继续往下讲,但是她不听。“啊,我就不让自己被感觉到。因此不必确定我的特点。你知道,”她说,“你的特点多极了。从来没有人有这样多。”

这话打动了他。“查德也有这样的看法。”

“那么我说对了吧,尽管他不应当抱怨!”

“啊,他并没有抱怨。”斯特瑞塞说。

“那正是他所缺乏的特点!但是这问题是如何提出来的呢?”

“当他问我得到什么好处时。”

她停顿了片刻。“那么既然我也问过你,这就解决了我的问题。”她又说,“啊,你有很丰富的想象力。”

然而有片刻时间他的思想却远离了这个话题。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却谈起别的事情。“可是纽瑟姆太太已经想象过,即曾经想象过,而且似乎仍然在想象我发现的东西有多么可怕。根据她特别强烈的感觉,我必定会发现可怕的东西。我没有发现,我不能发现,如她显然感觉到的那样,我不愿发现这一切。这就如她们所说,显然一点也不符合她的规定。这是她不能容忍的。这就是令她失望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你本来应该发现查德可怕?”

“我本来应该发现这女人。”

“可怕?”

“发现她如同她对自己的想象那样。”斯特瑞塞停顿下来,仿佛他自己的表述对刻画那个形象不能增强丝毫效果。

与此同时他的同伴思索了片刻。“她的想象很愚蠢,因此结果一样。”

“愚蠢?啊!”斯特瑞塞说。

然而她却坚持她的看法。“她的想象卑劣。”

但他却说得好听一些。“只不过是无知而已。”

“极端无知,你还能找到比这更糟糕的吗?”

这个问题本来可能会难住他,但他却避而不答。“萨拉现在可不是无知。她坚持那个关于可怕的东西的看法。”

“但是她感情强烈 —— 有时这本身是可行的。无论如何,在这件事情上,如果否认玛米可爱行不通,那么至少否认她有益是行得通的。”

“我的看法是,她对查德有益。”

她似乎喜欢说得清楚明白。“你不认为她对你有益。”

然而他却毫不理会地继续说道:“这正是我要她们出来的目的 —— 让她们亲眼看一看,是否她对他有害。”

“既然她们已经看了,她们不承认她有任何益处?”

斯特瑞塞此时承认道:“她们确实认为,总的说来她对我差不多同样有害。不过她们的态度自然是前后一致的,因为关于什么对我们两人有益的问题她们有明确的看法。”

玛丽亚十分敏感,此时把问题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对你来说,首先你要把我从你的生活中消除掉,如果可能甚至把我从你的记忆中抹去,因为在她们眼里我肯定是一个十分讨厌而又可怕的怪物,消除我甚至比消除那个更明显因而不那么怪异的恶魔更重要,那个恶魔就是与你狼狈为奸的人。然而这件事相当简单。在最坏的情况下,你毕竟很容易把我放弃。”

“在最坏的情况下,我毕竟很容易把你放弃。”这显然是反话,不必在乎,“在最坏的情况下,我甚至很容易把你忘却。”

“那么就说那是可行的吧。但是纽瑟姆先生该忘掉的东西更多。他如何做到的呢?”

“啊,又是这样的问题!那正是我要他做的事,正是我和他一起做并且帮助他做的方面。”

她静静地听着,而且完全理解,仿佛是因为对这些事实非常熟悉。她的思绪也连贯起来。“你还记得在切斯特和伦敦我们常谈到我如何帮你渡过难关吗?”她好像是在谈论遥远的事情,好像他们在她提到的那些地方度过了数周的时间。

“这就是你现在正在做的事。”

“啊,由于你留下了这样一片空白,可能会出现最糟糕的情况。你可能会彻底失败。”

“是的,我可能会彻底失败。不过你会帮助我……”

他结结巴巴说不下去了。她等待着。“帮助你?”

“帮助我支持下去。”

她也在考虑。“正如我们刚才所说的那样,纽瑟姆先生和德·维奥内夫人可能会离开巴黎。你认为没有他们你能支持多久?”

斯特瑞塞的回答起先却是针对另一个问题。“你的意思是,他们是为了离开我吗?”

她的回答却直截了当。“别以为我无知,如果我说我认为他们就是这样想的!”

他又注视着她。有片刻时间他好像处于极端强烈的思想活动之中,因而脸色也变了。但他却微笑道:“你的意思是,在他们那样对待我之后?”

“在她那样对待你之后。”

然而他听了这话后却大笑起来,又恢复了常态。“啊,不过她还没有干这事呢!”